跟云太尉想的没什么出入,云嘉这鬼灵精一听能进宫,立马蹦三尺来高,嚷嚷着要去。
云衡只觉得头痛,拉着小孩的手不松,淳淳教导:“乖宝,你可知那宫里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净是吃人的妖怪,三宝儿稍不留意就要被生吞了。”
“才不是呢!”云嘉反驳,“我看石榴的话本里,宫里可漂亮了!有很多金银珠宝和好看的人,像娘亲和锦哥哥那样的,在里面都可幸福了。”
云太尉一时语塞,总不能给小孩子讲那一套深宫复杂论吧?于是把求助的眼光投向自己夫人。
温婉了然道:“嘉儿可知进了宫可就见不到爹娘了,嘉儿难道不会想娘亲吗?”
“可不是,”云舟在后院练完一套剑法,满头大汗背着剑进来,带着茧的指尖轻掐云嘉脸蛋,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不仅见不到爹娘,还会有一脸凶相的妖魔鬼怪!专吃你这种胖乎乎的小孩子。”
“哥哥胡说!”云嘉大怒,一把拍掉她哥黏在自己脸上的手,“嘉儿才不胖!嘉儿是全长安城最好看的姑娘!”
云舟哈哈大笑,弯腰捂着肚子坐在下位:“哎哟,爹,娘,你们平日是给三宝灌输了多少这种想法啊,瞧这骄横的!”
云太尉毫不脸红:“又有何错?倒是你,你大哥都收到多少个姑娘的情书了,你呢?”
云舟傻眼了。
楚国民风开放,女追男不少,还曾出过性格泼辣的大小姐骑马带着车队聘娶书生的。而且从前朝开始逐渐盛行一夫一妻制,当今圣上后宫也是堪堪几个妃子,贵人答应一类更是少之又少,吴皇后一人独大,好几年没举行过大规模选秀。
不过云舟没想到他那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哥还会收到姑娘家的情书,他忙问:“娘是怎么知道的?大哥可有表态?”
他可不想成为家里最早成亲的那个。
温婉捂嘴浅笑:“你大哥那个榆木疙瘩懂什么?我还是偶然去他房里看见一摞子信,都还带着香味儿,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他惯用的,正准备丢掉就被我发现了。”
温氏一边回忆一边笑:“哎呀现在的女孩家当真会写情诗,温言软语的,人看了都要心肝发颤。”
云嘉不解道:“娘亲,什么是情书?”
“就是写给心里对其有意的人……”
——
云嘉把头探出马车车窗,墨玉似的瞳里映着长廊外的灯火阑珊。
红色宫墙上影影绰绰,深灰色片瓦,盏盏长明灯隔一小段就出现一个,黄色光晕柔和。
远处便是宫殿了,琼楼玉宇,亭台楼阁,弯角檐上蹲着镇兽,石阶宽宽长长,望去心中凛然而生庄严肃穆感。
云嘉两手扒在窗边,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云太尉抱住自己不省心的小女,拿马车里的糕点在她眼前晃:“三宝不要乱看,当心马车颠簸。”
这话不尽其实,宫城内一砖一瓦皆铺得平坦,往日里都是皇帝及娘娘过的地方,生怕磕着金贵玉体,哪来的颠簸?
不过是云太尉一颗当爹的心在颠簸罢了。
进了宫,宴席尚未正式开始,平日里有交集的抱着自家孩子交流育儿心经家长里短,云嘉却早被外面的一切迷了眼,无空暇社交,吵着要婢女抱自己去御花园玩。
虽是晚上,御花园里的灯笼把这儿照得有如白昼,前面花红柳绿间站着一个玄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