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咱们赶紧去你的王屋洞天吧。”胖子得瑟完之后，估计是有些疲倦了，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你们这些洞天福地，躲起来不敢见人算了，还要布置什么劳什子禁制，害的我硬生生爬山爬了一整天。你既然来了，赶紧直接带我们进去吧。”

这家伙估计是真的累到了，此时还在喋喋不休。

王灿却是压根不理他，目光里还带着几分鄙夷，瞪了胖子一眼之后，才转头看向我，询问我的意思。

我苦笑一声，这俩人也不知怎么的别了，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谁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苦笑完，我点点头，“你前方带路吧，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洞天福地的模样。”

王灿这才点点头，微微一笑，伸手指着前方，对我恭谨说道，“圣人，这边请。”

临走之时，我转身又看了眼那座破庙。

四周葱郁的丛林里，破庙孤零零的立在其，此时正值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撒在了庙顶的砖瓦，折射出阵阵橙色暖光。

然而我的心里却暖不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小阿莫凄惨的身世，还是这个撕掉外面光洁的表皮，展露出里面残忍阴暗的玄学界，让我心里总觉得有几分悲凉。

隐约间，小庙里还有阿莫的哭声传来，那个老道将他从玄德洞天的恶人手救出，将他抚养成人，至今已经十余载，想来对小阿莫来说，这老道才是世至亲至敬的人吧。此时老道受伤，他难免心里悲苦。

我有些不忍再看，转头正要离去，眼神的余光却扫到了立在破庙边的那块巨石。

今天发生的一切可以说都因这块石头而起，我心里一动，指着巨石，对王灿问道，“我听阿莫说这是块灵石，你可知这巨石有何玄妙之处？”

“这块石头？”王灿听到我的问题，露出几分疑惑，回答道，“这块石头啊……我记得当年那老道来到这里，恳求王屋洞天收留小阿莫，我父亲心软同意之后，他把当时还在襁褓之的小阿莫留在我这，自行离去，月余之后才浑身是血的带着这块巨石回来了，当时我还心疑他是如何做到的。至于玄妙之处，我却从未听说过。”

听到王灿的话，我心里疑惑更多，按他所说，这石头显然颇为重要，否则那老道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将其带来，不过这老道当年也不过识曜圆满境界，能被他从玄德洞天手里夺回之物，想来也不会太过贵重。而且物各有主，这巨石算有什么玄妙，也是老道与小阿莫之物，倒是跟我没太大关系。

我心里也没太过在意，摇摇头，指了指前方，让王灿带路，我们一行往王屋洞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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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界内光怪陆离之事极多，修行多年，时至今日，已经少有能撼动我心神之事，但听王灿解释完“剑奴”的含义之后，我依旧心头一震，遍体生寒。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修行者！听王灿说的意思，这剑奴仿佛尸傀一般，被人祭炼成增强自身武力的法宝武器！

饶是我如今已有天师修为，尚不敢把凡俗世人当成蝼蚁草芥，更别说修行者了，可这玄德洞天，却把修行者祭炼为失去灵智的奴仆，对生命毫无一丝敬畏。

仔细想想，不光玄德洞天如此，王屋洞天内，也有阿福、阿禄、阿金等等奴仆，只是这些奴仆保存了灵智而已，论其根本，两者相差也没有太多。无非一个怀柔，一个血腥罢了。

这些所谓的洞天福地、传承千年的玄学世家，或许正是凭着这种残酷的规则，方才存世前年，并拥有超凡地位的吧。他们的势力，他们的根基，正是由这些所谓“奴仆”的血肉铸。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世间本是个修罗场，丛林法则之下，想自身崛起必须踩在别人的头顶。道理来说，这些洞天福地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只是人之所以为人，总该要跟茹毛饮血的禽兽区分一下。王屋洞天供养奴仆，使其拱卫家族的做法，还算能接受。可玄德洞天，豢养剑奴之事，却已经超越了底线。

我叹了口气，想了想，对王灿问道，“所以这玄德洞天很善于制造剑奴？”

“是这样，玄德洞天如今也和我王屋洞天一样人才凋零，他们唯一能依仗的，只有两名已经凝聚剑道真灵的阳神剑奴。”

王灿说完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又道，“那两名剑奴，正是小阿莫的父母。”

我眉头一皱，方才那老道说了阿莫的父母因不愿被奴役，自绝惨死，怎么还存活于世？

询问之后，王灿告诉我说，当初阿莫父母的确自杀，但玄德洞天豢养剑奴千载，个手段极为玄妙，剑奴之物又不需灵智，所以依旧保存了阿莫父母一丝生机，成功祭炼成了剑奴，此事连那老道都不知，但王灿身为王屋洞天当代家主，自然是知道的。

“简直丧心病狂……”我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沉闷不已。

而此时，我也理解了那老道，他之所以表现的那么神经质，不光是因为仇恨，更多的还是因为恐惧吧。

当年阿莫父母被抓，他带着小阿莫逃到王屋洞天之事，我虽不知其详情，但也可以想象得到，必然是九死一生的惨事。哪怕残喘多年之后，老道心弦依旧还是紧绷着的，猝然与我相遇，心底的恐惧彻底爆发出来，所以才引发了诸多误会。想到此处，方才心头对老道的一些怨愤，此时也全都消散了。

沉默片刻之后，我猛地想起一种可能性，转头看向王灿时，已经面沉似水，厉声对他问道，“王灿，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把小阿莫练成剑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