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苻行舟就开始翻找起文房四宝。
陈东风生生在大冬天里出了一声汗,回了一声“是”,便开始团团转地调动起为数不多的将士。
得病的尸体得烧,没娘的婴儿得处理好,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怎么就听了那老头子的走了东城门呢,哎。
“即便是知晓,怕也会隐瞒不报。”
就在他们忙碌之时,又是一个声音插进来。
是江白鸦。
陈东风百忙中抽空回道:“羽公子有何高见?”
江白鸦缩在角落里,有些难受地捂着鼻子,道:“此处几乎已出桐州地界,毗陵西南小国,物资匮乏而贫穷,村人又向来离群索居……而今纳税是按各地各人头统计,孙家村人多,又交不出税,还不服管教,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恐怕哪个官吏都不愿做。”
又兀自纠结了会儿,他还是继续说道:“更何况如今人已死绝,官府不过是都在合稀泥……没必要趟这浑水,平白树敌又遭疑。”
尤其是在这当口,对于苻行舟来说,实在太过冒险越界。
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越少蹦跶越好,免得再遇上个熟人。
陈东风有些意外,“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羽公子懂得还挺多?”
江白鸦回以微笑,一双眼睛看的却是那边正在奋笔游龙的苻行舟。
似是感受到了投之于身的视线,苻行舟疾书的手放慢了些,缓缓道:“看我作甚?继续讲你的,不要停。”
“我讲完了。究竟如何,还需将军自行定夺。”
“好。”苻行舟提腕勾完最后一笔,将文书吹干、收好,平静道,“你说的很对,但我却不得不去趟这混水。”
“……何解?”
“身处治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为将者,建功立业是有所为,欺君罔上是有所不为;为臣者,心怀黎民是有所为,偏安一隅是有所不为;为侠者,古道热肠是有所为,持剑迫人是有所不为;为人者,悲天怀悯是有所为,视命草芥是有所不为。”
苻行舟的声音并不大,却铿锵有力,气息绵长,字字千钧。
江白鸦便沉默了。
他想着,将军不愧是将军,思想觉悟就是高。
过了会儿,苻行舟道:“羽公子可解了?”
“——丈夫立世,坚守本心,乃上善。”
江白鸦回答。
于是苻行舟满意地将拜贴交给副将,陈副将只好任劳任怨地前去跑腿。
登时只剩了两人。
安静不过片刻,忽而远方又骚动起来,禾三儿打马快速飞奔而来,身后还载着个背负药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