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苻行舟只是将碧透茶水一饮而尽。
没有一丝惊讶。
吴亦可没有动茶水,看着苻行舟,忽然恍然道:“楼远,你早知道?”
“天生体弱者,大多由于经脉不畅,体内元气堵塞,导致无力易疲,”苻行舟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缓声问道,“这样的人,若是有人将真气灌入其体内,会是畅通无阻、如鱼得水的吗?”
“楼远是说……”
“歧黄方面我不懂,但在武学里,人永远不会是海,无法容纳百川——任何一个天然生长的人,都无法做到轻易就能接受别人的内力,甚至任由其体内四处乱窜而没有一丝阻拦。”
“习武之人凝聚真气,会对外来内力排斥;不习之人经脉细窄,无法接受真气灌输。若强来,必定痛苦不堪。”
“我虽没有‘强来’,但那种如鱼得水,很是契合的感觉,还是有的。”
回忆起借宿破庙的那一夜晚,苻行舟眼前似乎浮现了当时的场景。
少年郎脸颊被高热与火光映得通红,眼睛很随意地眯着,身体软软的,有那么几分弱柳西子的味道。
但怎么看,都没有半分痛苦的样子。
甚至,连不适应都没有。
——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曾经拥有过,因此经脉宽敞,熟悉内力,却又因为一些意外,导致真气尽散,内力尽毁,没有一分能阻拦别人真气肆虐的凭依。
苻行舟当时就觉得疑惑了,但话到了嘴边,最终却没有多问。
白羽却浑然没在意,还假笑着说,将军真厉害,佩服您。
于是,也是自那时起,他才彻底盯上了这个人。
太有趣。
就像是猎人与猎物间的同居,总伴随着相互的试探与血腥,却偏偏还要时时开个笑脸,仿佛有深厚的友谊。
做事如履薄冰、又爽的畅快淋漓。
这种感觉,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的。
吴亦可叹气道:“原来将军早就确信,却还忽悠某去摸骨,真是多此一举。”
“非也。”听出这精致龟毛的埋汰之意,连称谓都变了,苻行舟缓和了语气,道:“莫气,你才是有大本事的大夫,有了你的诊断,我才敢确信。而且亦可,你在,我还能得到更多,譬如白羽曾经中过毒。”
吴亦可却丝毫没被安慰道,反而有些沧桑道:“楼远,方才,我试图招安那……花白羽了。”
“哦?”苻行舟明显来了兴趣,一双眼睛盯着吴亦可。
吴亦可:“我说,‘我与楼远,都希望你能成为朋友’。”
苻行舟眯了眯眼,道:“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