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就你的个人问题交换了意见,觉得已经是时候了。”男人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
“什么个人问题。”凌夙诚抬眼,与男人对视,以陈述语气询问。
“想什么呢。”男人笑了起来,嘎吱嘎吱地嚼着糖果,“关于你个人最近抽烟太多的问题。”
凌夙诚轻轻咳了一声,不再吱声。
“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应该劝你以吃糖代替抽烟。”男人在地面轻轻一蹬,优哉游哉地在旋转椅上转了一圈,“这样可爱多了。”
“……关于我携关键证人再次登陆‘杜尔迦’的申请,”凌夙诚缓慢地陈述,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叹气,“我想求得您的回复。”
“啊,就这个呀,当然可以啦。”男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将额头上的皱纹崩的稍微平整了些,“很有建设性的提议呀,难得你对工作这么上心,我怎么会反对呢。”
“如果您是在表达我平常工作态度不积极,我很抱歉。”
“没有没有,不要过度解读嘛。只是跟一些工作太积极的比起来,你我都还算挺清闲的。”
“关于这次的申请,请问我还需要走哪些程序呢。”凌夙诚把话题绕了回来。
“下午韩越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他去走程序了。你明天去小许那里把人领走就行。后天船就要开拔啦……比预定的早多了,这次可把有些人吓得不轻。”
“好的。您还有什么……”
“这么不耐烦?”男人打断,“你简直像是要直接说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事我先溜了。’”
“我会换一个礼貌一些的说法。”凌夙诚点头承认。
“既然决定接手这件事情,就做的漂亮一点。”男人的语气正经起来,“韩越会先你一步去临近的船上跑跑腿,查一查这根头发的主人户籍究竟在哪里。其实很多人的意思是明天咱们就出发,跑得离这个是非之地远远的。所以,希望你回来之后,能拿出值得整个船队为你拖延一天的情报。”
“我会尽力。”
上下打量了一番凌夙诚略微紧绷的样子,男人又笑了起来,开口调侃到:“别紧张呀。不用爸爸再专门叮咛你和陌生人一起出门都要小心什么了吧?”
“……不用。”
“那,与陌生女性相处之道呢?”
凌夙诚没有回答,将搬来的凳子放到原位,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转头离开。
“真是的,招呼都不打一个。”男人嘟囔着,又扔了一颗糖到嘴里。
在看不见韩越的前提下,最好的应对办法是什么?
凌夙诚想起了流传于军队内部的这个经典命题,也同时回忆起了获得最高票数认同的答案。
当然是选择用枪旋转着突突突一圈啦。
心怀梦想,妄图效仿韩越舞刀弄剑的人还是很多的,可惜最终绝大多数都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无障碍环境下,只要是稍微了解韩越这个天赋的人,都绝对不会给韩越近身的机会。原理上,近身以前的漫长时间里,已经足够敌人在这位刀客身上留下心仪数目的枪子儿。
所以,知己知彼又空间狭小的“切磋”,本就等同于先砍了韩越一只手臂。对方放弃了七成优势和你较量,赢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
意外的是,除了少数人因为天赋克制或者是走狗屎运能够讨些便宜,绝大多数预先开始沾沾自喜的人,最终都不得不面对轻则请客吃饭,重则在一组门前载歌载舞的残酷命运。
这个时候他们才会知道,“宗师”这个称呼,承载的远远不止调侃而已。
特立独行需要很多本钱,而有些人的确是生来富裕。
凌夙诚自然不会举着剑冲着空气胡砍。那些想要通过扩大攻击面来抵御韩越偷袭的人都忽略了一点。
他们远没有韩越动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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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越无声的几步跃上了一旁的杂物堆的“顶峰”,俯瞰了一会儿凌夙诚紧绷的后脑勺,小幅度伸了个懒腰。
如果没有适合最发挥的环境,就创造一个相对更有利发挥的环境。
肯用冷兵器与他切磋的人少之又少,其中真正称得上“对手”两个字的人数还得砍掉一半,而眼前这位,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难缠的。
韩越两手都握着刀,不得不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两根手指夹出兜里的一个小物件,抛向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发出清脆的一声。但凌夙诚却似乎丝毫没被误导,反而顺着东西抛来的方向,缓缓转过身来。
如果某一项才能特别突出的人应该被称作“天才”,那么像是对面完全没有短板的这位,应该如何定义呢?
不,短板还是有的。这个人挥剑没什么花样,做事也没什么诡计,倒确实有那么点“剑客”的意思。
韩越以打刀的刀背轻轻在另一侧的桌椅上敲击一声,果然看见凌夙诚绷得更紧,向着略有偏差的方向戒备起来。
的确只是略有偏差,误导效果比韩越预期的还要更差一些。
韩越发自真心的想为他鼓掌,可惜别说是发出声音,过多地搅动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会使凌夙诚更加准确地捕捉到他的位置。
韩越攥紧刀柄,从这个离地大约一人半高度的位置再次起跳,平地轻盈地拔起了一个惊人的高度,双刀从空中直冲凌夙诚头顶而去,就像是俯冲向地面捕猎的鸟类。与此同时,簌簌擦过头顶的一点灰尘使凌夙诚心里一动,瞬间双手紧握,快速将羽击剑平行的悬于头顶。
借着重力,韩越这一击力道本应非常惊人——但三把武器交错时却只发出了类似于摩擦的响动。双刀的缝隙间,凌夙诚一边将重心不断后倾,一边与韩越平静的对视。他几乎下了个腰,才用羽击引着韩越向他的身后摔去。韩越就这么从他的头顶“飘”了过去,不过也没真摔,只是以一个不太好看的贴地翻滚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