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沙尘

鲸落都市 群青 3406 字 2024-04-23

凌夙诚避也不避,所有刀刃却都在以他为中心的某个未知领域周边直坠下去。屋顶的偷袭者们见状,随即像一个个下锅饺子似的手拿原始的刀枪棍棒往地面上跳,却都在快要落地的瞬间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引力,最后不得不在纷纷崴脚的情况下坚强的相互搀扶着围拢过来。

“真是给我丢人哪。”刀疤苦着脸挠了挠头,大叫一声“都给老子闪开”,踩着倾泻的围墙几步穿插进人群中央,同时拔出了一把江湖气息浓郁的朴刀,直接砍向凌夙诚的面门。

凌夙诚一如既往迅速地侧身躲开,却看见擦过眼前的朴刀刀刃仿佛受热般微微卷了起来,接着不可思议地折出了一个逼近直角的弧度,朝着自己直直刺了过来。

这一位看上去倒是要专业许多,至少外表有一点点接近文学作品中常见的草莽武夫形象了。凌夙诚再退一步,突然反应过来,任凭袖子里如同螺旋般诡异的刀刃盘绕着跌落地面。只差一点,这贴身的武器便可以直接绕过一切阻碍挑断主人的手腕。

“反应还挺快。”刀疤嘴里夸了一句,脚底一蹬便跟了上去。

可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从凌夙诚的身边飘了过去。

这种失重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新鲜,刀疤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是留守空间站的宇航员。

没给他更多体验飞行的机会,凌夙诚攥住他浮空的脚踝,以一个投掷链球的标准动作,将刀疤作为一件颇有分量的重物丢进了自家小弟组成的人堆里,多米诺骨牌似的击倒了一片。

你们对于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对手真是一无所知。缩在一边观摩元岁悄悄地鼓了鼓掌。

因为这番并不激烈的热身运动而扬起的沙尘很快平息下来。刀疤在手下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直起身,又狼狈地“呸”,沉着脸盯着凌夙诚。

“那个,这位大哥——”元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站出来试着打一下圆场,毕竟她和这位长得有点吓人的大兄弟真的无冤无仇。

“哎呀,原来是一家人。小兄弟能力可以呀,现在在给谁打工呢?最近有兴趣跳槽吗?”没想到对方居然热情洋溢地伸出手来,原本可怖的脸上充满过于灿烂且违和的笑容。

“嗯?”凌夙诚下意识地侧过身体,躲开了对方疑似邀请握手的动作。

“对不住对不住,吓着你们了吧。”刀疤表情略尴尬地收回悬空的手,“是我太唐突了,毕竟刚刚我俩还比划拳脚来着嘛。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谢,兄弟们都管我叫刀疤谢。在我们这儿,只要都是‘天赋者’,便都算是一家人。一家人嘛,因为血缘有亲有疏,难免偶尔会小摩擦,但只要能说清楚了,总归都是‘同类’嘛,哪有什么非要你死我活的。”

能屈能伸,说怂就怂,这人有点意思啊。元岁心想。可看着凌夙诚依旧皱着眉头,似乎并没什么赏脸破冰的意思,她清了清嗓子接过话茬:“哦,原来是谢哥呀,失敬失敬。”

“原本一见面就先上刀枪棍棒的,确实不是什么待客之道,但是最近情况特殊嘛——或许你们也知道。”刀疤立刻踩着台阶,转而对着看起来相对好说话的元岁问到,“虽然有点唐突,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俩究竟是为了什么到这儿来的?”

童毕安穿着一身庄重的黑色,蹲在凉风习习的楼顶,眼神迷离,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然,如果他嘴里叼着的是根烟而不是一根长条形饼干,整体气质会更像涉黑势力老大一些。

“唉哟,这风一吹起来,酷是够酷了,吃一嘴味道奇怪的沙子。”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那您最好吐掉的好,这里空气中的可不一定都是沙子。”黄t恤在后面跟着凹了一会儿造型,居然自己打着拍子做起广播体操来,喘着气儿问到,“您真放心让顾姐一个人审那个小白脸?”

“有什么不放心的,她都厉害的能把你拎起来揍,何况对方只是个搞科研的而已。”童毕安表示不解。

“您没听明白我的意思。”黄t恤一脸傻笑,强调到,“小白脸!”

“哦,那我是有点担心来着。”童毕安站起来跟着伸伸胳膊伸伸腿儿,“这母老虎,别一上火把人小白脸给吃了。”

“报告,好像有人从正门那边进来了!”耳机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小点声小点声,你童哥我又不是聋子。”童毕安赶紧调小了音量。

“……真是聋子也不需要大声说话啊。”黄t恤在后面小声嘀咕。

“就你话多。”童毕安腾出空在他头顶用力一拍,“正门?什么人啊?来给上次那伙专程过来触霉头的人收尸的?”

“不像是。”盯梢小队的领头人脸上有一道看起来就很有故事的刀疤,他捏着望远镜,看着那两个蹦蹦跳跳进城——严格来说只有走在前面的那个小姑娘在跳——的年轻人,认真地回答到,“倒是像是过路旅游的。”

“旅游?来这里?他们这么想体验一下太岁头上动土的感觉么?真是勇气可嘉。”童毕安用力嚼着饼干,“一共几个人?看着能应付吗?”

“您又理解错了,我说他们像来旅游的,不是形容他们看上去自信满满得好像目中无人似的。”刀疤解释到,“就是字面意思。一男一女两个人,看着没什么威胁。”

“不要又犯你以貌取人的毛病,你长得那么吓人,还不是只能给我这种文弱书生当小弟。”童毕安损起人来相当有一套,“时代变啦……谁知道看着人模人样的家伙到底是能飞天还是能遁地,你自己小心点,先发制人把人给捆了算了。”

“收到,放心吧您。”

刀疤朝着身后挥挥手,一群高低不同的脑袋整整齐齐地从屋顶上冒了出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做这行不就是享受这种感觉么。刀疤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尽可能放低声音说到:“注意啦注意啦,杂事都先放一放,干活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