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眼前的幻象摇曳起来,凌夙诚忽的伏低身体,慢慢地跪在了地面上。
“你要做什么?”
“快跑吧。”彻底挣脱控制的瞬间,凌夙诚淡淡地提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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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僵硬地将上半身支撑了起来,元岁用力咳嗽了几声,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凌夙诚的限制突然解除了。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两个人距离已经拉的太远,还是这个急着送死的混蛋已经真的死了。
艰难地逮着栏杆站了起来,元岁用手轻轻拍打着僵硬的膝盖。浑身冒着虚汗的同时,她听见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感冒的症状比她想象中来的更快。元岁用线绳拖动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扑腾着翻过栏杆,又一次把自己吊在了墙壁外面。
凌夙诚对人的判断总是很准确。在合金板上又一次撞出了很大的声音,元岁敷衍地揉了一把后脑勺,很快手脚并用地翻进一个明显是刚刚才从外面打破的玻璃窗内,看见一束白光正正好照亮了地面的大洞。
真是贴心,这是生怕她会迷迷糊糊地直接掉进去吗?
元岁心情复杂地捡起明显是凌夙诚故意留给她的手电筒,谨慎将线绳缠绕在了所有看上去还算坚固的地方,最后扒着犬牙交错的楼板断面缓缓降了下去。
三秒钟之后,随着一阵仿佛是要把她这根锅里的豆芽菜直接颠起来翻面的剧烈颤动,元岁长大嘴巴俯瞰脚下像是个被压扁的罐头似的整个坍缩下去的楼层,忽然意识到,或许连她此刻选择固定自己的位置,凌夙诚也提前考虑过。
传说中人类智慧的结晶,在这样的风暴和折腾中依然还在苟延残喘的颛顼号,顷刻间在她的脚下彻底折断了。
“还真是棘手啊,这位凌组长。”按着额头上被撞出的创口,黎然死死扣住倾斜墙面上的凸起以保持平衡,“总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控制他多久,你们干脆一点。”
“我也想啊。”扒开身上堆叠的重物,孔仲思干脆将打空了子弹的枪扔到了一边,弓着身体在角落翻找着,“我也是头一次知道你的这个能力还有靠不住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受控的同时下意识使用能力,如果不是我反应还算快,咱们这次就要丢脸的死在一个还深陷幻觉的人手上了。”
“输给一个这么全能的怪物有什么好丢人的。”黎然的身体晃了晃,“顺便,能不能搭把手,帮我这个体弱人士先包扎一下,毕竟我既没有你们那么健壮的身板,这会儿也腾不出手来自救。”
“辛苦你了。”终于从墙缝之间抽出一把被压弯了的刀刃,孔仲思指了指正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高瘦男人,“不过重伤患者优先,所以还得请你再坚持一下。”
一步步走进正中间那位尽管眼睛里充满迷惘,依旧习惯性地摆出了防御姿势的年轻人,孔仲思在空中翻转着手腕比划了好几个下刀的位置,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下不了手?”高瘦男人喷出一口血,发散的眼睛冲着渐渐倒转到正上方的墙壁,有气无力地问到。
“虽然确实是有一点点这个因素在——”操纵重力将周围所有可能因为凌夙诚的突然暴起而造成二次伤害的杂物依次清理干净,孔仲思一本正经地回答到,“我是在想,究竟怎么才能用这把破刀杀死他?你们谁那儿还有更趁手的武器么?”
“想那么多做什么,大不了直接把这怪物的头割下来。”有人接嘴到,“我倒还不相信,他还能再长出一个来?”
“你这……话糙理不糙,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孔仲思短促地笑了一声,“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况且我现在还指着他能再多安静一会儿,让我有点时间恢复伤口。”
“反正最终都是要弄死他的,何必装模作样呢?他死了你就不会再受伤了,再说不同的死法又没有什么优劣之分,难道现在流行的枪毙就比过去的城门口斩首人性很多吗?”接嘴的人反问。
“说的也是。”孔仲思手腕发力,“事到如今了,既然你还是选择回到我的面前,就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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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分明的棋盘之上,无数长着人脸的棋子前仆后继的倒下了。
他们之中,有的只能孤零零地在角落里化为一具无人问津的骸骨,有的则在生命的最后选择目眦尽裂地与面前的对手共同化为齑粉。
凌夙诚在暗红的雨幕中抬起头,仰望着漂浮在尸山血海上的,王座般闪闪发亮的巨大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