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吃了他的饭菜。
俗话说吃人嘴软,难道昨天的委屈,我就当哑巴委屈吃到肚子里,不能说出来啦?
其实我心里也知道,即使关肆不给我准备米饭和素菜,昨晚的委屈也将是个哑巴委屈,吃到肚子里,就吐不出来了。
但是我……怎么说呢。
我倒宁愿他什么都不做,让我吃下那个哑巴委屈,至少那样,我还可以义正言辞、理所应当的在心里怨他,讨厌他。
可他做了这些,特意给我准备米饭和素菜,我对他的怨气似乎就没那么义正言辞、理所应当了。
而且关肆还是个很细心的人,我怕我会受不住他的糖衣炮弹,被他的细心打动,进而忘记他给我造成的伤害。
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
如果关肆只是一次伤害我,也就罢了。
关键是,他这不是第一次对我这样。他之前就有过这样反复无常的变化,一会儿对我不错,一会儿对我又变了态度。
他不是人,又活了数百年,能在这反复无常里自由变化,可我不一样。
我只是个普通人,才二十一岁,别说在那反复无常里变化了,就是接受反复无常,我都有些接受无能。
我不想再承受关肆对我的反复无常,所以我要牢记他给我的伤害,不能被他的细心打动。
我坚信只要我不被他的细心打动到,就不会觉得关肆对我好,不会觉得关肆对我好,当他再对我反复无常时,我就不会那么难过,那么伤心了。
……
后来,关肆对我的态度也不像那晚那般冷漠,恢复到跟平时一样的温和细心,甚至比平时对我还要温和细心,但我对他的感觉却变了。
而关肆却不知道这些,因为他让我做什么,我还依然会去做。
就连那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再反抗了。
也不去问苍黎的事情了,每天就只过好自己的。
不过,有一件事,我却始终难以放下,就是我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
每晚关肆带我出去时,我都把手机掏出来看一看,看看我妈有没有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
当没有看到我妈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时,我很是惆怅。
惆怅的同时,我也会微微的庆幸。
我感觉自己有病一样,每天既期待我妈给我打电话,又担心我妈给我打电话。
好多次我都试图说服我自己,给我妈打一个电话,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说到底,我还是太怂了,不敢主动面对我妈,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妈身上,像鸵鸟一样等待我妈给我打电话。
我妈不给我打,我就能坚持不给她打,却忽略了我妈的感受。
不管小和尚怎么跟我妈说的,说的再委婉,再好听,都争不过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将永远都跟一个不是人的在一起,不会再回去了。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我妈之所以不给我打电话,是她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每天都以泪洗面。
我爸说那段时间,我妈几乎每晚做梦都喊我的名字,好几次哭着从梦里醒过来。
可惜,我并不知道这些。
要是我知道这些,我早就给我妈打电话了。
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等不到我妈的电话,我很容易胡思乱想,想的最坏的结果就是:我妈知道我跟关肆在一起,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以为我妈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直到七月十三那天……
我被关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以及突如其来的质问给吓懵了,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回答他的问题。
“没、没有啊。”虽然我不知关肆为何突然这样问,但我还是本能的说没有。
可我说没有也没用,因为关肆压根不相信,他抓着我的肩膀,很用力的抓着,也很用力的警告我:“别试图通过苍黎来了解我。”
又是这句别试图通过苍黎了解他。
我觉得我很冤枉,而且这冤枉是如此的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我没有。”我弱弱的为自己辩解。
可是,关肆却一副不愿听我多说的厌嫌表情,推开我的肩膀,转身就走。
关肆他太过分了,莫名其妙的冤枉我,冤枉我就算了,他还不听我解释。
我越想越委屈,委屈的眼泪掉下来。
其实我不想哭的,但是眼泪根本不受我控制,一直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尽,气的我就不擦了。
可能是察觉到我没有跟上去吧,关肆走到厨房门口就没有再往前走了。
他站在厨房的门口,背对我站着,也没有叫我过去,但是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让我过去的意思。
但我现在心里难受,不想过去,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我没动,关肆也没有说我什么,只是站在厨房的门口,像是在等我过去。
我偏不过去,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僵持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我妥协了。
我觉得这样跟他僵持没有意思,而且要真的僵持的话,我也僵持不过他,到头来还是自己吃苦头。
所以,何必呢?
所以,我妥协了。
我擦了擦眼泪,慢慢的走过去,走的很轻很轻,但关肆还是察觉到了。
在我快走到他身边时,关肆动了,抬脚朝着墓室走去,留给我一个清冷的背影。
望着他那清冷的背影,我特别的难受,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怕关肆忽然回头,看到我哭,我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从厨房门口到墓室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路上,关肆他根本没有回头。
就连到了墓室里,关暗门的时候,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所以,我哭不哭,对他来说都一样。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让他看到我哭,感觉被他看到了会显得我很窝囊。
“关肆……”我本想再跟关肆解释一番,我真的没有通过苍黎去了解他什么,可我才说了关肆两个字,不等我把后面的话说完,关肆就走了。
往黑棺材的方向走了。
关肆的冷漠态度,真的让我难受,心里发堵的难受。
我目光呆滞的望着他走到黑棺材旁边,盘腿坐下,摆出打坐的姿势。
以往,关肆从来不在晚上打坐。
他今天突然在晚上打坐,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不想看到我,不想跟我待一起了,所以才去打坐。
明白了他是不想看到我,才去打坐,我的心啊,仿佛被人拿着刀子剜了一块一样,生生的疼着。
很想哭,眼里却没有了泪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哭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