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起美人之称,粉黛峨眉,略施薄妆,若是方才柔柔弱弱地说话还好,此番凌厉起来,便觉那眉毛画地长了点,腮红擦地歪了点,唇妆抹地厚了点……总之就是有地方差了那么一点。
宗意当下有些丧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才的兴致顿时有点嚼之无味——还不如花生米好吃。
大汉愤怒地拍桌子:“若非丁老板要将我儿子送官,我也不会打伤他!我只是想要回我夫人的遗物,不想让它平白被歹人骗了去!那丁老板一开始把漂亮话说尽,说我留着耳环坠子也无用,不如拿来换点金钱给孩子找个好先生教教读书。我犹豫许久,刚将耳环交给他,他就耍赖不认账,一分钱都没给就算了,还咬定这耳环是我儿偷的,要把我儿送官!”
大汉说得激动,咬着牙恨恨道:“我孙武在金乌城里住了二十年,邻里乡亲谁不知道我孙武是什么人?我怎会做出这等偷盗诬赖他人的腌臜事?!倒是姑娘你,前几日我去找丁老板时,正撞见你和他在商量这耳环的事,你敢说和他不是一伙的吗?!”
眼见着围观的人被孙武三两句话说动,还碰巧遇见了孙武的邻居,也帮着喊了几句此事有诈,人群忽然开始骚动,大家看着那姑娘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
那姑娘冷哼一声,没有半丝惧怕,眉目间依然是不变的高傲。她抿着唇没说话,倒是边上的丫头柳眉倒竖,张口斥道:“住口,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这位可是武林盟主翁无声大人长女翁明雪小姐,你的意思是武林盟和商贩勾结,要坑你不成?”
哦!人群顿时哗然。
原来这娇俏的姑娘居然是武林盟的大小姐!众人看她的眼神忽然变了,或是惧怕,或是惊怒,或是钦慕,但声音明显低了下去,连带着想出头的也都悄咪咪地溜走了。
笑话,江湖人谁不知道金乌城门向哪开?城中太守在翁无声面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没啥功夫的普通人就不要来送人头了。
翁明雪扯出志在必得的冷笑,看着孙武的眼神像看即将进厨房的猪。
“你这匹夫竟如此不识好歹!我家小姐心软,不想你因此受苦,你却反倒打一耙,真是狗咬吕洞宾!来人!把这刁民匹夫绑了送去官府!”
周围侍从喝了一声,撸起袖子便要上,却见天上飘飘悠悠掉下来张纸,正落在宗意摸着花生米的手上,带着两分刻意,三分故意,五分找茬。
宗意:“……”
围观群众:“……”
李渡上前一把抓下纸,仔细一看是封信:“请翁小姐放心,不出三日便能将孙武媳妇儿那鎏金玉兔玛瑙坠献上——丁老三。”
围观群众:“噫。”
果然有猫腻,连老天爷都把证据送了过来。
丫鬟大喊:“大家不要上当!谁知这是不是姓孙的找人做的手脚?难道只凭这一张纸就能抹黑他人不成?”
孙武眼尖,指着凭证大喊:“乡亲们可以仔细看,这上面还盖了丁老板的印章!”
翁明雪气道:“盖了印章又如何!他们家招了好几个伙计,偷个印章也不算什么!”
孙武的脑子转得飞快,感觉几十年都没今天活得用力:“你们商量骗我这耳环被我听到在前,证据确凿书信印记在后,前几日见你来回去玲珑阁的人有的是,我若骗人,天打雷劈!我要去太守府,请太守为我评理!”
听闻太守,翁明雪的丫鬟写欢脸色忽然变了,她偷偷瞄着翁明雪越来越暗的脸色,当下牙一咬向前一步去抢那信,心下对丁老三一顿臭骂,糟老头做事忒不靠谱,到底写了几封送给小姐的信……不对,这信若是送给小姐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写欢虽还存着疑惑,但手下动作可一丝都没耽搁。武林盟的侍女多多少少也会点功夫,她足下轻点,稍一用力便飘到了李渡面前,抬手便要将信抢过来,却冷不防边上寒光一闪,一把刀横在二人之间,将李渡和写欢隔开。
李渡反应那叫一个快,唰地一下闪到宗意身后,指着写欢一脸委屈道:“小姑娘家家不要这么暴躁,莫要随了你主人,逮到谁就咬谁。你想要这信跟我说就罢了,好好商量我也不会不给你。但你这样上来明抢,万一伤到我,岂不是还要把我送医馆,这一来二去耽误时间不说,误伤到像我这样的长得好看的花花草草,也是会良心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