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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头脑简单的凉凉一向心无旁骛宽心眼,为了应付这样一个令人惆怅的大难题,她不得不留给脑子更多的时间与空间进行思考,以至于近来就连吃饭时间也在愁思苦想,导致像今晨这般一不留神多喝一碗小米粥,多吃一个葱花卷和一个茶叶蛋而不自知,结果饭过腹胀难消化,走路都显一颠颠,难受。
凉凉顶着难受脸缓缓踱回白鹄院时,国师正在慢腾腾地煮着茶。
国师有着清早煮茶的习惯,凉凉早就习以为常。其实这种事原本应该由下人来做,可国师总说煮茶是种情趣,他不喜欢假手于人,就比如她。
事实上,自从摔裂了国师最钟爱的那套束口鹧鸪斑盏和清涧窑烧秘瓷茶壶被恼了足足三天之后,凉凉觉得这种说法纯属是在嫌弃她的笨手笨脚。
不是凉凉自夸,绝大部分情况下她的办事能力和效率都是很高的,人逢都夸心灵手巧很牢靠。凉凉只不过以为装作笨手笨脚也许就能够像她的前几任那样被国师嫌弃然后打发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国师恼完也没说赶她走,只说以后砸一次茶具打一次手。凉凉被茶夹打了三次之后就识相了,谁爱砸谁砸去,反正她再也不砸了。
白芷只瞟一眼那沉甸甸的步伐便知道自家丫头今晨又吃撑了,他将煮好的茶汤分酌五碗,其中一碗递上竹案推给凉凉:“喝了吧。”
国师用的茶具器皿无一不是上等品,凉凉捧起茶碗不觉烫手,就着碗沿小口小口吹着喝。被她吹出来的茶香四溢,热气蒸腾,如云雾般缭绕在檐廊间,一点点化散开来。
这份平静与惬意令白芷的眉目有所舒缓,他捧过自己的茶慢条斯理地抿上一口。只不知这茶是否真的百里飘香,未等一主一仆品完茶,就有人被引来了。
“这灵山云雾真是香凛浓醇,大老远就闻见了,两位不介意我也来蹭上一碗吧?”
人未到已声先至,来人单手托着小鸟笼,灰褶蓝的软缎右衽袍,滚雪边的银丝腰带坠着玉如意,宽袍广袖高冠束发,行的一副流里流气的纨绔作派,不知道的只当是哪家玩世不恭的富家阔少出来串门子瞎晃荡。
可普通人哪有本事在国师楼里到处逛,并且无忌国师大人的一记冷眼,不客气地端起一碗茶汤牛饮而光。
自来熟的这一位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姜衍是上一任国师的大弟子,现任国师白芷的大师兄。据闻两小没少一块混,长大以后关系好自不必说。
不过这话都是姜衍自己说的,凉凉从国师眼里就没见过亲昵二字,剖析出来的全是嫌弃的味道。她直觉这俩小关系可能并不好,能混到现在全赖姜衍脸皮厚。
姜衍脸皮厚是一定的,否则也不会隔三岔五溜回国师楼蹭吃蹭住,赖了几个月也不肯走。
上京有姜、闵、白、谢四大兼具声名与权威的百年望族,都是曾经追随岑□□打天下而来的,历经世代繁荣显贵,在朝野内外皆是权望并重的存在。
国师楼有不成文的规矩,自第一任大国师之后,每代国师都会在这四大家族里面分别挑选一位族中子弟收归门下,经过数年培养磨砺,四人当中真正能够消化传承者则作为下一任国师留在国师楼里,他的家族会将这个名字从族谱之上彻底划除,双方今后都不得有任何私下往来。
现任国师白芷正是出身这四大家之一的白家,而在他被选定成为下一任国师之后,包括姜衍在内的其余三人都已重新回到他们的家族,恢复平常人的生活重新规划今后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