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生是很少哭的一个人,但这一刻,这个33岁的大男孩,抱着乔玖笙,将头藏在她的怀抱里,轻轻地颤抖起肩膀来。
乔玖笙心里特别难受,揪着的疼。
她只能一遍遍地对方俞生说,“你不是野种,就算你不是方平绝的孩子,那你也是莉莎的手中宝。这么多人爱你,你怎么会是野种呢?”
方俞生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乔玖笙的怀中传出来,他说,“我哪是她的手中宝,她装死十多年,要真有我这个儿子,哪会不来看我一眼?”瞎眼、被追杀、结婚、添子…
他身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都没有出现过。
他哪里是她的掌中宝!
乔玖笙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方俞生这些年,孤身一人,经历了那么多,而他的母亲还活着却不肯现身,眼眶竟也开始红了。
锦姨呆呆地站在厅堂与后面庭院之间的门框下,心里也有些堵得难受。两个小家伙站在电视机旁边的窗户前,望着沙发上抱在一起的父母亲,脸上也没有笑容。
他们还小,尽管还很懵懂,但爸爸的难过,方子恺还是感受得到。倒是方子程,神色淡淡的,有些不理解爸爸为什么要哭。
方子恺拉了拉方子程的手。
“干嘛?”方子程小声地问方子恺,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压低声音。
方子恺说,“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给爸爸,爱的抱抱。”
然而对感情薄凉,理解不了感情的方子程,却不明白,为什么要给爸爸爱的包包。
方子恺就说,“我们摔哭了,爸爸不就会抱我们么?爸爸现在哭了,一定是很痛,我们应该抱抱他。”说完,他拉起哥哥的手,走到沙发旁。
他们还太小,根本够不着方俞生的腰。
于是,方子恺退而求其次,抱住了方俞生的左腿。
见方子程在一旁干看着,方子恺忙用脚踢了踢他的腿,小声说,“抱右腿啊。”
方子程犹豫了下,还是面无表情地抱住了爸爸的右腿。
包装袋里的烤鸭,就那样砸到了迟薄光的脑袋上。
迟薄光这是没防备,要是早有设防,这烤鸭是近不了他身的。
他僵了片刻,这才伸手,捞起落在他双腿间的那只油腻的烤鸭。他盯着烤鸭看了片刻,又抬头将方俞生打量了一会儿,这才偏头看着莉莎,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确定,他是我的种?”
如果真是他的种,那一定是变异种。
莉莎尴尬地点点头,“是的。”
再次从莉莎口中得到肯定回答,迟薄光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他又望着那孩子,那孩子还在生气,脸色有些难看,浑身气息暴涨,像个随时都能喷火的喷火娃。
迟薄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自己的种,必须忍着!
在迟薄光打量方俞生的时候,方俞生也在仔细端详他。
方俞生不喜欢方平绝是一回事,但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告诉他,他喊了三十多年的爸爸并不是他的亲爸爸。而这个开口就要抽他血去做亲子鉴定的人才是他的爸爸!
方俞生是愤怒且吃惊的。
33岁的男人,再强大再年长,在父亲面前,他永远都是孩子。
这一刻,这个大龄孩子有些受伤了。
“莉莎,我限你一分钟之内,带着你的姘…人,离开我家。”方俞生漠凉的声音落进莉莎的耳朵里,莉莎喉咙一紧,呼吸都有些困难。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性。
她敢发誓,如果她动作慢了,超过一分钟还没有离开,方俞生可能会拿着平底锅赶人了。
莉莎忙站起来,拉着迟薄光,边拉边说,“薄光,我们先离开,改天再来。”
迟薄光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莉莎头大,为难地看向乔玖笙。
乔玖笙站在方俞生的身边,像个护崽子的母鸡,正张开一对小翅膀,将方俞生保护在身后。接收到莉莎的求助目光,乔玖笙心里也是不喜的,但她明白,此刻先打发走莉莎和迟薄光才是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