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
见小姑娘还是紧张,克莱文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便故意找话。他问她,“你是法国人?”
“嗯。”
“你男朋友做什么的?”克莱文觉得,这小姑娘还挺小,应该没结婚。
结果那姑娘却说,“我今年三十。”
克莱文:“…”
“挺显年轻哈。”原来不是小姑娘。
女人笑了下。
没有女人在被人夸年轻的时候,会不得意。
“我老公是一名导摄影师。”怕克莱文不理解,她又说,“一名专业的延时拍摄摄影师。”
“哇喔,很酷!”
“得知我怀孕了,他挺担心我的,一直念叨着让我回去。终于能回去了,也可以放心了。”女人坦率地笑了下,说,“我不是自愿来这里工作的,毕竟这里太危险。本来该来g国工作的是另一个女人,结果她跟我们领导睡了。”
耸耸肩,她自嘲道,“所以我来了。”
克莱文若有所思。
谁没事吃饱撑了才爱跑到这种危险地方工作。
并非人人都是活雷锋。
女人不是,他也不是。
他为什么来g国?
克莱文下意识偏头去看季饮冰。
季饮冰正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目一片清冷。
“谢谢你的糖,我感觉好多了。”
甜味彻底在嘴里散开,女人也觉得放松了些。
克莱文点点头,便扭过身来,望着季饮冰。
克莱文情绪还不错,他叹道,“总算是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爱蒙的新家在另一个小镇,开车得两个小时才能到。
爱蒙的母亲叫拉拉米,季饮冰到的时候,就看到她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谢谢你来,冰。”
拉拉米保抱住季饮冰,悲从中来,不免又是一阵啜泣。“我恨战争,它夺走我孩子们的爸爸,我的所爱。”拉拉米松开季饮冰,跑到角落里去擦眼泪。
季饮冰无声叹息。
战争无情,但偏偏,总有人不甘于平静,崇尚武力。
“爱蒙,节哀。”季饮冰拍拍小爱蒙的肩膀。
爱蒙像是一瞬间就长大了许多。
他明明眼含热泪,却还是努力地朝季饮冰笑了下。他说,“冰,我会的,现在开始,我就是这家里唯一的男人了。”
季饮冰闻言心酸。
克莱文话不多,他来到房间后,就抱起爱蒙的妹妹莎拉,让她看着窗外。
莎拉很懵懂,她用本地语言问克莱文,“我爸爸为什么躺在那个木盒子里面?”
克莱文现在已经能听清楚当地一部分语言了。
听明白莎拉的话后,克莱文心里也不好受。他沉默片刻,才告诉莎拉,“你爸爸累了,需要休息。”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克莱文答不上来。
季饮冰走过来揉了揉莎拉的卷毛,说,“等战争结束,他就会醒来。”
“战争什么时候结束?”
季饮冰望向窗外。
战火连天,昏暗的天空,也变得满目疮痍。季饮冰喟叹道,“终有一天。”
终有一天,战争会结束,家园会重建。
终有一天,孩子们会有父亲,妻子们会有丈夫。
他们会阖家欢乐、健康地生活下去。
他们吃过午饭,才正式举行送葬仪式。
几个人先是围着爱蒙父亲的遗体,唱了一首欢乐颂。这是爱蒙父亲自己的要求,他说,希望下辈子投胎,能像这歌名一样,活在一个欢乐的世界里。愿那里永无战争,人人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