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无能就是罪(万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柴广平吓了一跳,赶紧跪了下去,边上的衙役和百姓愣了愣,反应慢了几拍,零零落落地都跪下了。

“没问题的话,请柴大人明日一早,到军营大帐商议军情。”秦绾道。

“遵命。”柴广平低着头,颤声道。

亏他之前居然还想把这位王妃好好送走,有御赐金牌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他赶紧想了一遍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王妃的,可别到时候被穿小鞋,连哭都没处去哭。

秦绾看着好笑,其实她对柴广平倒是没什么意见,人无完人,只要有能力有忠心,又不贪赃枉法,她还不至于因为有人对她不恭敬就公报私仇。不过,她也是有小脾气的,所以不想提醒柴广平,就让他自己疑神疑鬼去好了。

留下失魂落魄的余啸,秦绾带着顾宁和陆臻回到驿馆,一身风尘的执剑和荆蓝也梳洗过了,正在书房等候。

当然,那个蒸笼一样的大厅,就算撤了火盆,今天也没人愿意从那儿经过。

“王妃,属下看来,那个余啸的心胸并不宽阔,恐怕是记恨上了。”顾宁说道。

“派个暗卫看着他。”秦绾想了想,吩咐了一句。

“是。”执剑笑眯眯地答应,又道,“要说行刺什么的,他没那个胆子,更没能力,倒是要防着他在军中做小动作,毕竟再无能也是带了多年的兵。”

“无妨,乱不起来。”秦绾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如此中庸的将领,又岂会带出有血性的兵?整支锦州军都需要重新打造,正好在那些倭寇身上练练兵,等见多了血,自然就有杀性了。

顾宁犹豫了一下,又看看执剑,得到一个会心的眼神。

执剑一耸肩,反正这次出门前,王爷几乎将半个暗卫营的人都交到了他手里,一会儿再好好布置一下驿馆的防卫便是。

“行了,你们都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秦绾挥了挥手。

“是!”

等众人散去,秦绾又坐了一会儿,摸摸胸口,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两颗药丸吞服下去,顿时,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她很有种想把药直接塞进苏青崖嘴里的冲动——酸甜苦涩都可以理解,可毒药是怎么给他调制出这么辣的味道来的?虽说她不怕辣,但第一次吃到这种味道时还是很惊悚的好不好。

药力渐渐化开,几乎可以感觉到轮回蛊的兴奋,毒性慢慢化作一股暖流,但很快就消散在经脉中。

秦绾叹了口气,把瓶子塞回去。

又是一种毒药失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轮回蛊休眠。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苏青崖直接推门进来。

“怎么?”秦绾一抬头。

“我要出海。”苏青崖静静地道。

“太快了。”秦绾脸色一变,“至少等言凤卿到了,锦州的水军不行。”

“到了。”苏青崖手指一弹,丢过去一张纸,“刚刚在外面见到报信的侍卫,顺手拿过来了,明天一早,言凤卿的水军就能到达锦川。”

“他没走锦州湾?”秦绾皱眉。

如果从海路绕到锦州湾,再赶过来,不可能有这么快,只能是他直接率领大军到了锦川,可锦川城附近的海岸只有渔民出海的小码头,并没有适合大军停靠的地方!

“言凤卿带着一支亲卫,在楚江中段放下小船靠岸,快马直扑锦川,大军倒是顺着预定线路前往锦州湾,大约还要两天能到。”苏青崖答道。

“任性的家伙。”秦绾摇了摇头,嘀咕一声,又道,“行,到时候我派船送你去。”

苏青崖得到满意的答案,顺手又丢了个瓶子给她:“算算也差不多该失效了。”

“谢了。”秦绾露出一个笑容。这个才是苏青崖来找她的真意吧!

·

这一晚上,锦川城内看似平静,真正能睡着的人却没几个。

第二天一大早,秦绾就带着顾宁和执剑来到城北的军营。

昨天徐鹤就带着亲卫军进入了军营,一如所料,虽然有几个将领愤愤不平,但还真没敢闹事的。

一路穿过大营,沿途的锦州军士卒好奇地打量过来,对这个涉足军营的女子有种说不清的好奇。

“王妃。”来迎接的赖成德脸色很难看。

秦绾冷淡地点点头,当先走进了大帐。

顾宁很自觉地站到了徐鹤下首,只有执剑侍立在秦绾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两边的人,脸上笑眯眯的,却满是威胁。

“给柴大人搬张椅子。”秦绾扫视了一圈开口。

“是!”一个士兵麻利地提了一张椅子进来,放在帅案下面。

“谢王妃。”柴广平苦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坐了半个屁股。

只有余啸脸色酱红,只觉得难堪之极。原本上面那个位置是自己的,可如今却只能站在这里,偏偏他还不能不来!就算被解除了指挥权,可他还是隶属于锦州军的,就是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算是将军,还是小兵?

再看看自己对面的几个,余啸再不堪,起码还是上过战场的,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看得出来那几个小将身上杀气凛冽,都是从战场中拼杀过的,可这样的人,又是年少气盛,却对一个女子服服帖帖,实在让人不解!

“那就说正事。”秦绾冷冷地开口道,“昨日本妃率领三千骑兵出城,遭遇倭寇屠村,全歼倭寇一千余人,烧毁倭船四艘,另外,抓获倭寇首领村上健一……”

“王妃昨日说,那是个刺客?”柴广平吓了一跳,脸色煞白。

他是知道昨天摄政王妃出城,回来的时候军队像是和人打过一场,可原本以为只是小股散兵游勇,谁料却是一支完整的倭寇?这万一……

“柴大人怕什么,那个刺客还是王妃和顾将军两个人抓回来的。”徐鹤笑嘻嘻地说道。

这话一出,原本锦州军所属的将领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徐鹤继续笑,自从江州初见时被这位师叔祖吓到之后,他就特别喜欢看别人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模样。之前在崇州的时候,杨泽威副帅麾下的那个刘致,之前还想吓唬王妃来着,自从那日见到王妃从崇州城头一跃而下,之后见着王妃都绕道走!

“根据口供,三日之后,会有另一支倭寇军队到达锦川,而本妃的目标,来多少杀多少,一个都不放回去!”秦绾的声音杀气凛然。

“是!”对于这一句,帐中所有人都高声应道。

“请问王妃,消息可靠否?”柴广平拱了拱手,有些忧虑。

“是啊,该不会是那个倭寇为了保命,随口胡扯的吧?”赖成德插了一句。

“本妃抓的俘虏不止一个,当然是分开问话的。”秦绾淡淡地道,“总不能倭寇还能事先预料会当俘虏,先串好了口供?”

赖成德脸色一红,讪讪地退了回去。

“要如何处置,还请王妃示下。”吕辉大声道。

一来,倭寇来袭确实刻不容缓,而来,他也想看看这个直斥余啸无能的女子究竟有几分能耐。

“锦川附近沿海还有多少渔村?”秦绾问道。

柴广平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这句话是问自己的,幸好他对锦州事务确实熟悉,当下便答道,“靠近海岸,奕捕鱼为生的村子有五个,另外有两个稍稍靠近内陆,平日种植稻米自给自足,往年偶尔遇见胆大贪婪的倭寇,也会深入到那个位置。”

“哪位将军对锦州‘路熟’?”秦绾问道。

听到那个故意加重语气的“路熟”,余啸就想起昨日刺史府门前的屈辱,脸色更阴沉了。

“这个……末将黄仁,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家就在昨日被倭寇袭击的渔村。”队列末尾一个三十多岁的偏将走出来,脸上带着感激,“今天一早末将收到家书,多谢王妃救护老父妻儿。”

“你爹是村长?”秦绾想了想道。昨日在等候村上健一进村的时候,她和逃出来的村长聊了几句,好像听说村长有个儿子在锦州军。

“是,若非他是村长,舍不下村民,末将怎么也把家人接到城中了。”黄仁很无奈。

“那就是你。”秦绾干脆道,“带五百军士,两天之内,将那些渔村的百姓尽数撤离暂避。”

“是。”黄仁没有异议。

“至于怎么打,还得等一个人。”秦绾摸了摸下巴。

“谁?”柴广平脱口问道。

秦绾一张口,刚想说什么,忽的一皱眉,一脸嫌弃:“来了。”

来了?谁来了?所有人都是一愣。

“哎,就是这里?多谢带路啊。”帐外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然后有人毫不客气地掀帘而入。

跟在后面的士卒几乎是连滚带爬进来的,哭丧着脸道:“启禀王妃,言、言将军不让通报……”

“欺负一个小卒,你倒是出息。”秦绾瞥了言凤卿一眼,冷笑。

“哟,王爷舍得让你出来?”言凤卿抱着双臂,催缴上扬,全身都写满了“挑衅”两个字。

相比之下,跟他一起进来的沈醉疏几乎没有存在感,只是对着秦绾一摊手,表示对这个二将军无能为力。

“言将军,请问你的‘妻子’安好?”秦绾细声细气地问道,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嗯?”言凤卿一愣,他都没成亲,哪来的妻子?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全黑透了。

当初在京城红袖楼,就因为他一句“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个女人居然下令把他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此仇此恨,当真永生难忘!

“看起来是不太好。”秦绾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目光故意在他没扣整齐的衣襟上停留了一会儿。

言凤卿挑挑眉,手指摩挲了一下衣袖里藏的一对分水刺——虽然很想弄死这个女人,可到底是好兄弟的老婆,弄死伤情分……

一群不明所以的人看着秦绾也有些诧异,所谓祸不及家人,这个……咒人家夫人“不太好”,是不是有点过?看言凤卿的模样,似乎就要爆发了啊!

不过,底下那些心思各异的锦州军旧将倒有些幸灾乐祸,本来听说镇海将军言凤卿是摄政王好友,应该是来给摄政王妃撑场面的,可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来拆台的嘛,有好戏看了!

“王妃,属下可以再去‘问候’一下言将军的‘夫人’的。”执剑举起手,笑眯眯地说道。

其实他看言凤卿就挺不爽的,有机会的话,还真想再次把人扒光了扔出去。

当然,这话歧义更大,帐中顿时咳嗽声一片,倒是柴广平的脸色有些怪异,心下嘀咕着,那个“夫人”是不是别有所指?没听说镇海将军成婚了呀?

“咳咳!王妃,言将军,是不是先说正事?”沈醉疏终于忍不住插口,他也是生怕再不给个台阶下,言凤卿会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真要是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摄政王妃,那就不是被扔出去可以解决的了……

余啸也很郁闷。

带着一支军队几乎从锦州由南自北跑了一大圈,却是连个倭寇的尾巴都没抓到,每次赶到,都只剩下了满是尸体,还在熊熊燃烧的村落。什么时候倭寇居然也变得这么狡猾了?

然后回到锦川城,还没来得及好好梳洗一番,就接到了柴广平递来的话:摄政王妃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余啸是想骂娘的,一个女人,不好好呆在后院相夫教子,居然一个人跑到锦州来?若是来游玩倒也罢了,大不了当菩萨供着,好好送走就完了,可她居然胆大包天地跑去倭寇出没的地方,这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的,岂不是要害死整个锦州的官员?

“将军,咱们真不去?”跟了余啸多年的副将有些担忧。

“本将军战事繁忙,再说王妃一个女子,接见外臣成何体统。”余啸一脸的不耐,“柴大人不都安排妥当了吗?通知成德,看好了别让王妃再跑去危险的地方。”

“是。”副将答应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过,听说摄政王妃曾经总督江州军政,沧河上一把火烧掉北燕十万先锋军,想必与普通后院女子不同。”

“江州军的聂禹辰倒是个人物,听说身边还有圣山智宗之人辅佐。”余啸一声冷哼,言下之意,显然不信一个女子对战事做出了多少贡献,多半是抢夺了江州军的功劳。

副将张了张嘴,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将军。”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将军,摄政王妃派人来,请将军到驿馆商议军情。”

“商议军情?妇道人家,懂什么军情。”余啸只觉得好笑。

“那?”侍卫迟疑道。

“去回了,就说本将去了刺史府,与柴大人有事商议。”余啸挥了挥手。

“是。”侍卫答应一声,转身便要走。

“等等!”副将赶紧叫了一声。

“怎么,你还想让本将去浪费时间吗?”余啸皱眉道,“倭寇都已经出现在锦川附近了。”

“将军,毕竟她背后是摄政王,不如让属下去一趟,看看王妃是不是需要增派一些侍卫,如何?”副将踌躇了一下才道。

“也罢,你去吧。”余啸想了想,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副将松了口气,赶紧带着那侍卫出去。他还真怕这位大男子主义的将军一意孤行呢,毕竟是摄政王妃,哄着敬着就是了,也没必要得罪人,须知这世上最厉害的莫过于枕头风啊。

将军府和刺史府其实只是斜对门,距离驿馆同样很近,副将带着两个亲卫,一路走到驿馆门口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说词。

“余将军?”出来迎接的是一个笑眯眯的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俊秀的容貌很是讨喜。

“不敢,在下锦州军副统领吕辉,请问阁下是……”副将拱了拱手,有些疑惑。

这少年一身文士打扮,可也不像是书童小厮,到底是什么身份?

“陆臻,王府一小小书吏,不足挂齿。”陆臻笑吟吟的,显得很可亲。

“原来是今科的状元郎。”吕辉心下沉了沉。

恩科出来的这个少年状元郎名声太响,就算锦州这边知道的人也不少,这样的人,他说他是书吏,吕辉肯定是不信的。可这位摄政王妃随行带着侍卫和亲卫军还好说,带着文官是想做什么?

“怎么,我记得王妃请的是余将军——哦,难道余将军是战死了还是被俘虏了?”陆臻继续笑道。

吕辉一下子黑了脸,这小子,一张嘴也实在太毒了吧!

咬了咬牙,他才忍着气道:“听闻倭寇已经到了锦川附近,余将军一回城,马不停蹄就去了刺史府与柴大人商议,特命末将前来保护王妃安全。”

“这样啊,你等着。”陆臻忽的脸色一板,“呯”的一下关上了驿馆的大门。

“这……这这……”吕辉目瞪口呆,连生气都忘记了。要不是他下意识地退后一小步,刚才这两扇大门就直接拍到他的鼻子上去了好吧?

“吕将军,我们是回去还是等?”身后的亲卫有些茫然地问道。

“等!”吕辉回过神来,咬牙切齿。

多半就是一招下马威,无论如何摄政王妃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晾在外面,要是这会儿他回头走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呢。

然而,这会儿正是午后,暑气最烈的时候,驿馆门口这块儿没什么能遮阴的地方,吕辉和亲卫直接随军入城,身上穿的还是全套的甲胄,只是站了一会儿,全身汗出如浆,喉咙里干得仿佛要冒烟,整个人都头晕眼花起来。

“将军,是不是先回去?”亲卫苦着脸,小声建议。

这摄政王妃,分明就是故意整他们的啊,他们为东华出生入死,何必要在这里受一女子作践!

“不行。”吕辉擦了把额头奔流的汗水,咬牙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终于再一次打开,陆臻一摆手道:“王妃有请。”

“多谢。”吕辉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这边。”陆臻在前面带路,在正厅门口停下了脚步,“王妃在里面,失陪。”

“你……”吕辉楞了一下,却见他逃命似的跑了,仿佛里面有毒蛇猛兽似的。

“将军?”两个亲卫面面相觑。

吕辉只是迟疑了一下就走了进去,毕竟是驿馆大厅,骗他没什么好处吧。

然而,一进门,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气熏得他差点没晕过去。

刚刚在外面暴晒过,而此刻这大厅里热得简直像个蒸笼,呼吸一口就觉得肺都被烫熟了!

“吕将军看起来不太舒服?”上首传来女子温柔的声音。

吕辉定了定神,忍着全身的燥热看过去,颇有些见鬼似的惊悚。

要说怎么这厅里这么热呢!敢情四周摆的盆,居然不是冰盆,而是烧的炭盆?可诡异的是,在这样的温度下,那个应该是摄政王妃的女子和站在她身后的青年都是神色自若,连汗都没一滴,就像他们处于两个世界一般。

“看吕将军都在打颤了,想必是冷的吧。”顾宁微笑。

“不不,末将不冷,不冷!”吕辉赶紧道,就怕王妃下一句就是让人再烧几个炭盆上来。

“是嘛。”秦绾遗憾地叹了口气。

“王妃,倭寇的踪迹已经靠近锦川城,王妃若是要出城,还请让末将派人保护。”吕辉说道。

“保护?就凭你们?”秦绾一声冷笑,不等他说话,继续喝问道,“余啸呢?”

“余将军此刻……”吕辉皱了皱眉,便想重复一下想好的说词。

“和柴大人商量怎么把锦州送给倭寇么!”秦绾一声厉喝。

“王妃慎言!”吕辉被这诛心的话吓了一跳,赶紧道。

秦绾站起身,目光冷冷地看着他,隔了一会儿,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叠纸,直接砸了过去。

吕辉手忙脚乱地接过,只瞟了一眼,身体不由得僵住了。

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行文也很是简略,但却把余啸这次出兵的过程原原本本写出来了,甚至连路线图都有,仿佛一路上后面跟这个人似的。

“这……王妃……”吕辉捏着纸,咬牙道,“倭寇狡猾,又有海船,来去如风,锦州军确实没能截杀几波倭寇,但所幸也未造成太大伤亡……”

“都没打仗,怎么会有伤亡?不小心掉进坑里摔的么!”秦绾都被气笑了。

吕辉沉默不语,这次出兵确实是劳民伤财却毫无战果,这一点他无可辩驳,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勾连倭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本妃原本想温和点的。”秦绾叹气。

若是可以,她并不希望和地方驻军闹得太僵,毕竟属于她直系的只有三千亲卫军,但就在吕辉上门之前,执剑和荆蓝回来了,带回了调查来的情报。

余啸这次出兵毫无保密,只要顺着大军行进的路线跟着转一圈,他们做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王妃……”吕辉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走,去刺史府。”秦绾一甩衣袖,不理会他,直接走了出去。

“将军,我们怎么办?”亲卫咽了口口水。

“跟上!”吕辉的脸色变幻了几次,终于一跺脚,跟了上去。

一走出大厅,原本带着暑气的风扑面而来,居然诡异地让他感觉到一阵凉意,仿佛温度都下去了好几度。

陆臻早就等在大门口——他的内功只是个半吊子,可没兴趣去挑战那间烧了炭的客厅,能安稳呆在里面不出汗的,数遍如今的锦川也就秦绾和顾宁两人而已。

“军营那边如何?”秦绾一边走一边问道。

“放心,徐鹤带着两千人去了,闹不出篓子来。”陆臻答道。

“很好。”秦绾点点头。在了解了执剑荆蓝带回来的情报后,短短的工夫里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王妃等等!”吕辉心急火燎地追上去。

秦绾也不介意他跟着,直接来到刺史府门口才停下脚步。

经过的百姓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好奇地看过来。

秦绾的气质太过迫人,但最主要的是,吕辉的相貌大部分锦川人都认得,而此刻吕辉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一身狼狈不堪,实在很抓人眼球。

“把余啸扔出来。”秦绾淡淡地吩咐。

“是。”顾宁答应一声,抬脚就往刺史府里走。

“什么人胆敢擅闯府衙?”两个守门的衙役棍子一拦,挡住了去路。

“让开。”顾宁手指在棍子上一弹,整个人就滑了进去。

“唉?”衙役都傻眼了,该不会是青天白日见鬼了吧?

“王妃,使不得!不然,进府衙里说话吧?”吕辉急得团团转。

“不必,这里挺好的。”秦绾背负这双手,抬头看着刺史府门口的匾额,一声冷笑。

·

京城,丞相府。

“啪!”一枚白字落在棋盘上,隐隐之间,散落的白子又有连成一片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