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茶头也不回的关上门,没看到他回头的目光。
李广云停下脚步来,想起那天早晨,温茶从门里出来,对他说可以跟他一起去食堂吃午饭的场景。
她当时脸上带着期待而忐忑的笑容,但却被他一句话否决了,他说他会给她带午餐,却不能跟她一起去食堂,他怕丢人。
后来的事,他也记得,那天江淼淼转学过来了,他带着江淼淼去食堂吃饭,回来时,才发现自己忘了给她带午餐,她虽然没有生气,可眼睛里的光却暗了,他说了什么,他说少吃一顿饿不死,自己下午要和江淼淼出去玩,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家,在路上买点东西垫垫。
再后来,再后来的事,他隐约还记得,只是,他没有一次停下头来看过她。
他有无数次机会发现她在受苦,可是他忽略了,他也可以和陆谨言一样帮她补习带她脱离苦海,但他没有。
他想和美好的事物在一起,那或许是江淼淼,又或许是另一个人,但终究,不是他意料之外的温茶。
现在想到那些事情,他终于发现,原来他也会痛,会愧疚,会后悔。
只是那个需要他陪伴的人,早已不在原地等他了。
而他,永远回不到过去。
“时间能证明很多东西,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到头来,也不过只证明了时间而已。”
没有守候,凭什么采摘果实?
李广云垂头笑了一声,这大概是他这辈子,付出过的最惨烈的代价了。
可他还是想说声对不起,不知道是说给现在的她,还是过往的她。
温茶和陆谨言商量一番后,最终报考了帝都数一数二的名校。
六月的最后一天,李彩凤从监狱里出来了,那天方雷独自一个人打的去监狱门口接她,李彩凤看到他后,像个疯子一样抱着自己的儿子嚎啕大哭。
她在坐牢的这段时间,瘦了,也憔悴了,就连身上尖锐的戾气也被抹去了五成,只剩下一双深的发暗的眼睛,阴森森的盯着人看。
活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方雷被看的头皮发麻,很想把她推开,但最后,还是把她带回家了。
李彩凤再怎么不好,也是他的妈妈,谁都能丢掉她,只有他不能。
“青梅竹马并不能代表什么,”温茶笑着说,“也许只代表了时间而已。”
时间很很长,相处的也很久,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姜茶……”李广云呆呆的望住她,“我其实,没想那么做的,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只是不想和受气包混在一起被人嘲笑,还是想跟更好的人在一起?
“陆谨言再不好,对我的好却是真心的。”温茶说:“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李广云不甘心,“可是他对你的好,参杂了太多私心,你怎么判断他是真的为你好?”
“这跟你有关系吗?”
“我,我担心你……”
“去年春天,陆谨言过来家访,你以为他是真的想家访吗?”
“你什么意思?”李广云顿住。
“陆谨言没你那么笨。”温茶说:“我们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你从未发现过我在受虐待,可陆谨言呢,如果他没有察觉,怎么会心血来潮要家访?”
李广云被这句话打击到了,他后退一步,“不可能!他只跟你见了几面,怎么会发现这个事实?”
“那你以为呢?”温茶轻笑一声,说:“如果那天我没有跑出来,如果陆谨言来了,他会不发现吗?”
“这个假设不成立。”李广云红着眼睛说:“陆谨言只是凑巧知道了而已。”
“那也比你强,”温茶冷笑着说:“他怎么着,也比你这个满口质疑和嘲笑的人强。”
“……”
“你遇事只会近而远之,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你觉得这样的自己有资格对我指指点点吗?”
“我没有,”李广云望住她,“我现在,是真心的!”
“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
“如果今天的我,还是和以前一样邋遢,还是没有摆脱李彩凤的虐待,更没有现在的成绩,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