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你的温暖 我来守护(二更)

少年像是没有听到般,并没有转身。

男人想了想,遂即暗暗发笑,这少年天生聋哑,怎么可能听到他的话呢?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过去,站在少年身侧,先弯了弯腰,姿态足够恭敬,然后张嘴,一字一顿的说道:“少爷,请问您身体是否有任何不适?”

少年侧眸轻轻看向他,那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他在心底赞叹道,那双眼珠像是黑玉般澄净,漂亮纯净的不像话。

少年拧了拧眉,像是在思考他说的什么,真想为他抚平眉头……

然后少年轻轻摇了摇头。

子鱼笑道:“少爷,请您坐回床上,夫人请了医生为您看病。”

少年蹙了蹙眉,却还是乖巧的坐到了床上。

子鱼拍了拍手掌,很快一个头发胡子都发白的老头被人推了进来,老头趔趄了一下,嘴里用德语骂了句什么,少年听懂了,他说的是:一帮小兔崽子,把爷爷抓来干什么?

少年抿唇微笑起来,看着那老头,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向往。

老头看到那坐在床上的少年,瞳孔骤然紧缩,这不是……

他看到那站在床边的男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咳嗽了一声压下心底的惊讶,走过来用英文说道:“躺下来。”语气并不如何好。

少年眨着大眼睛。

子鱼用汉语翻译了一遍,少年这才听话的躺下来。

老头眼眸微闪,眼神瞥到站在一旁的子鱼,伸手解开少年的衣领,拿出听诊器听他的心率。

做了一系列基础检查之后,让他张开嘴查看他的声带,这时老头绕到了另一边,像是不小心挤了子鱼一下,子鱼立刻后退了一步,就这一瞬间对方失神的功夫,两人飞快交换了一个视线。

“怎么样?”子鱼问道。

老头慢悠悠收起工具,淡淡道:“人躺了这么久,身体多项功能慢慢退化,身体机能若想恢复,必须慢慢修养……。”

“我指的是他的先天聋哑,可有治疗的方法?”

老头瞪了他一眼:“你见过先天缺一条胳膊的人会自己长出来吗?”

一句话,噎的子鱼说不出话来。

老头哼了一声:“人能活着就是奇迹了,先天聋哑想要治好,现在医疗科技还没发达到这个程度。”

子鱼握了握拳,看了眼少年,见少年坐在床上,眉眼天真无邪,暗暗松了口气。

“先生,请吧。”

老头哼了一声,背包就往外走,即将出门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眼少年的方向。

少年眸光漆黑如雾,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如琉璃般美好,却更如血花般森凉。

——

“少爷的聋哑,恐怕没有办法治好了。”子鱼垂首,恭敬的说道。

头顶一道淡漠的视线落在头皮上,他下意识将头垂的更低。

“没治就没治吧,多年来,恐怕他也早已习惯了。”女子的声音淡漠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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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传来海浪的拍打声,海鸥振翅盘旋过天际,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一室黑暗中,少年忽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仿佛穿透层层黑夜,跨过生死福忧,沉静的、苍茫的、悲喜的、一同沉溺在那双漆黑的眸光中。

在黑夜里,亮到逼人。

而在遥远的京都,孤冷的房顶之上,抱臂冥思的明月忽然抬手落在胸口,脸色发白,那常年淡漠冷静的眼珠,此刻盈满了不可置信的惊喜。

主人,我终于感应到你的存在了……

那双眼睛有片刻的迷怔。

这是哪里?

耳边听到海浪的拍打声,难道是在海边?

他坐起来,却因为常年躺在床上导致肌肉僵硬,身子又重重的跌落回去。

他深吸口气,再次尝试着坐起来。

他抬眸扫了眼四周,四周一片漆黑,窗外流散一片灯光,为房间蒙上一层淡光。

借着这层光,他大概看清了整个房间的摆设。

他的目光甚至能穿透层层黑夜看清墙面上那副字画上的蝇头小楷。

有一种灵识四通八达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听到楼下有人走路的声音,很轻很淡,却躲不开他的耳力,还有外边的广场上,至少有三队人在巡逻,每一队都不少于五人……

他甚至能听到遥远的海岸线上军舰鸣笛的声音。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他立刻躺下来,闭上双眼装睡。

门被人从外边轻轻推开,一个女佣端着托盘走了上来。

看少年依旧在沉睡,女佣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拧着帕子给少年擦脸擦手擦脚,做完基本的清理工作之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糖水给少年润唇,糖水顺着嘴角流淌,女仆轻车熟路的拿着帕子给他擦着嘴角。

做完这一切,女仆拿出一根针管,里边注满了透明的液体,女仆推开少年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清瘦的小臂,只见上边布满了青紫的细小针孔,在白皙如藕的肌肤上十分扎眼。

女仆给少年的手臂注射,少年眉头小幅度的蹙了蹙,但是因为夜色昏沉,并未被女仆所发现。

直到女仆脚步声消失,房间门重新合上,卧室归于一片寂静。

少年再次睁开双眼,手指下意识落在手臂上,眸光幽幽暗暗,不辨分毫。

他伸展开双手,在黑夜里看着那双手掌,指骨修长,形状优美,肌肤嫩的犹如新生婴儿般,没有常年练剑而磨出来的老茧,更没有战场厮杀所留的经年疤痕……这双手,美好的像是艺术品一般……

他有些犹疑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一寸寸抚摸而过,从印堂到眉眼鼻梁再到薄唇……那双眸光渐渐从沉寂到惊喜再到不可置信……最终,沉化为一滩沉静。

“喔……。”他张了张口,喉咙间却只能发出一声嘶哑的单音节,遂即犹如撕裂般发烧火燎的疼痛起来,他双手掐住喉咙,逼紧之下才令喉咙好受了一些。

等那波疼痛过去之后,他尝试着张嘴,虽然依旧只能发出一种模糊的单音节,他却已经很是高兴。

像是身体的一种本能,他对开口说话,有一种莫名的执著。

他刚想要下床,双脚接触地面,身子猛然晃了晃,他到退一步,双手扶着床沿,脑海里有些画面一闪而逝。

他晃了晃脑袋,疼的越发厉害。

他忽然捂着脑袋,滚落在地上,铺天盖地的记忆侵袭而来,那些痛苦的、悲伤的、欢喜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海里犹如幻灯片一样快速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