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

晚饭是那位黑袍叔叔送来的,船上条件辛苦,晚饭只有压缩饼干和水,他道了声谢,那人看了他一眼,“吃吧,你身上还有伤,吃完了我给你换药。”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很古老的瓶子,看起来就像是武侠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那种复古药瓶,赫连柳生笑道:“这金疮药可是千金难求,保准你伤口第二天就好。”

“谢谢。”少年抿唇,露出一个羞涩感激的笑容。

“你今年多大?”赫连柳生看着少年背上的伤口,被利器所划,有道一寸长的伤痕,少年昏迷时给他上过一次药。

虽然伤口已有好转的迹象,但伤口接触到药物,还是会刺激感官,但无论多疼,少年始终没有吭声,闻言低声道:“十八。”

“还小着呢。”除此之外他的背上还有许多经年的旧伤痕,有枪伤有刀伤也有烫伤,很难想象这个少年的背都遭受过怎样的虐待。

赫连柳生给他的伤口包扎好,“睡觉的时候侧着身子,别压到伤口,没有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但你这咳嗽……。”

赫连柳生抓住少年的手臂,抬手给他把脉,感受到少年瞬间僵硬的身子,不由得勾了勾唇,小样儿,戒心还挺重。

“你这是老毛病了,再不治疗久而久之就会发展成肺炎,再加上积劳成疾……这样吧,我这里有一颗药丸,你吃了保你半个月无虞,等你下了船再找医生看。”话落变戏法似得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

黑褐色的,小拇指甲盖大小,这浑身包裹在黑袍里的男人看起来就跟忽悠人的神棍似得。

但少年没有丝毫犹豫的借过,笑道:“谢谢哥哥。”

话落将药丸放到嘴里,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气沿着喉管滑下,沉呛的肺部瞬觉温润了许多。

这人果然没骗他,其实对方真要害他,多的是办法,他没必要再这上边纠结。

“你叫我什么?”赫连柳生兴奋的瞪大双眼。

少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清澈如许,赫连柳生甚至在里边发现了自己的大黑脸。

“哥哥啊?如果您不喜欢,我马上改……。”

“不不就这样叫,挺好。”赫连柳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还不到三十,但因为长的比较捉急,所以看起来就跟三四十了似得,在家族内,不管平辈还是小辈都统称他柳叔,害他郁闷的以为自己真的很老呢,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哥哥,柳生心底还挺舒服。

舒服归舒服了,对这少年的戒心更添两分,小嘴儿挺甜,知道怎么抓人弱点,不可小觑啊。

“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话落走了出去。

船舱里恢复一片寂静,少年背靠舱板,目光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嶙峋波纹,随波浪翻涌,潮起潮落,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如这海面,起起伏伏……

第二天一早,他刚走出船舱,准备透透气,只见眼前锦纹飘动,颇有一股飘逸潇洒之风。

他抬眸,便见那人从他眼前走过,淡漠冷然,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般。

她的皮肤不若一般女子白皙,有种健康的小麦色,更为她平添几分英姿,那狭长的眉斜飞入鬓,英姿勃发,凌厉凛然。

五官犹如刀削斧刻般,俊美中不乏美玉的精致,高挺的鼻梁,淡漠的薄唇,让她看起来是那般冷然高贵。

他一时看的痴了。

顷刻间一双冰冷的眸子直射而来,犹如寒冬大学霜降百里,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他整个人猛然从痴呆中回过神来,脚下踩空,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只见那人身影忽然动了。

长腿挑起地上一根木棍,斜踢而来,木棍拦在他的腰上,少年身体往另一边倾去……

------题外话------

再让我懶两天。真的懒癌晚期无救了(┬_┬)

茫茫大海一望无际,明月伫立甲板上,衣摆迎风而舞,从霞光暮色到月上中天,坚毅高挑的背影仿佛站成了一座雕像。

“不能再往南去,那里靠近南极洲,过了索马里海域,那里常年有海盗出没,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而且从红湾海峡出去,几千万海里的海域荒无人烟,进去就是找死啊……。”

随行的船长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人太怪了,一直让船往南开,马上就要出红海了,到了索马里海域,碰上索马里海盗,就真的死翘翘了。

“我给你加钱。”赫连柳生从怀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里边全都是实打实的金子,金灿灿的简直要闪瞎人眼。

“哎呦您可就放过我吧,万一出了事儿哪儿有命享受?最后还不是喂了鲨鱼?我是看在林总的面子上才接的这个活儿,但现在,您还是另谋高就吧……。”

船长经常穿梭在海上,对大海很熟悉,但提起马里恩海盗,依旧逃不脱本能的恐惧,宁愿少挣点钱,也不愿拿命去冒险。

赫连柳生二话不说,转身走出去,走到明月身后,恭敬的开口:“家主,您确定还要继续往里吗?”

明月目光沉静无温,抬手落在胸口,“他就在这个方向,感受很强烈。”

赫连柳生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似永远望不到尽头,心中也生起了无奈。

再强悍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便会显得如此渺小而卑微。

“属下会永远支持家主的任何决定。”

赫连柳生转身离去,把那盒金子扔到船长面前,就在船长摇头拒绝的时候,一把匕首抵上了他的喉咙,船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完了完了……

一艘商船行驶在蔚蓝无际的大海之上,孤舟随风远逝,飘摇无期。

月如钩,一弯新月倒挂海面,随海浪嶙峋迭起。

海上月是天上月。

她想起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银芒圆镜中窥得少女如画的面容,她的眼中染满了期待的欣喜,每每想来,平静如死海的心湖总是微起波澜。

小姐、对不起了,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此路山高水远,凶险异常,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双眼微阖,一声叹息低低的溢出唇畔,随海风飘扬,消逝在茫茫天地间。

“小姐,那个人醒了。”赫连柳生低声道。

明月修眉微挑。

一个人弯腰从船舱内走出来,那是一个少年,纤瘦的身材弱不禁风,肌肤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细腻到毛发下青紫色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精致的眉眼,纯洁无瑕的气质,乍然看去,仿佛女子般秀丽温巧,然而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乍然掠过的寒芒,让他看起来并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纯真无辜。

这样的人藏的最深,也最可怕。

明月眼眸微眯,看着那少年犹如病西施般走出来,真真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这要在古代,绝对是小倌馆里的头牌。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声音相比男性的磁性低沉,多了几分清雅柔媚。

就在明月以为他下一句要接老掉牙的“只有以身相许”时,那少年低低道:“若有机会结草衔环必当为报。”

明月淡淡道:“不需要。”

这人是她在上船之前的码头上遇到的少年,当时他正遭人追杀,身边保护他的人全都死了,眼看少年危在旦夕,明月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很奇怪,那一刻,她竟然出手救下了这个少年,本想让这少年自生自灭,谁知他却晕了过去,无奈之下只能让柳叔把他带到船上。

昏迷了好几天,今天终于醒了过来。

这少年也许会带来灾祸,但明月做事从来随心所欲,毫不在乎。

少年蹙了眉头,颇有股烟笼含沙的忧愁,下意识令人心怜,“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与我,却是救命的恩情,我叫安越,认识你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