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沉入水底,代表着神灵接受了供奉,两岸臣民雀跃激动的望着身穿华丽礼服的秦王。
祭台之上,嬴政用浑厚低沉的声音吟诵着祷辞。
众巫者手中拿着各种祭祀用的器具翩翩起舞,舒安歌手中拿的是一串青铜打造的铃铛,脚腕上系着红绳和更小一些的铃铛,她雪玉似的手腕轻轻一摇,铃铛发出动人心魄的叮当声。
巫者起舞时,不敢离秦王太近,只有舒安歌一个人,旋转飞舞,轻巧如飞天的神女一般,在离嬴政极近的位置跳着狂野的舞蹈。
跳傩舞之前,舒安歌只和负责警卫的王翦及杨廉通了气,没有告诉嬴政。
先前她亲自送香上前时,嬴政的目光曾在她身上落了片刻,舒安歌不知道他是否认出她了。
傩舞属于祭祀大典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舒安歌专注的围着嬴政跳舞,他不疾不徐的念诵着祷文,台下已经有臣民流下了眼泪。
这种古老的仪式,最容易唤起人藏在心底的脆弱与感动。
秦王年纪不大,掌控全局的能力非常出色,这不是他第一次主持祭祀,却是近年来祭祀规模最大的一次。
铃声阵阵,鼓乐飘渺,唯有嬴政的声音响彻于天地之间。
这种奇异的情形,不仅因为祭台设置环绕音效极强,还因为舒安歌悄悄动了手脚。
她的男人主持祭祀,她这个小妖精,不助上一臂之力,如何对得起嬴政对她的优待。
浊黄的水面突然波动起来,本来烈日当头的天空上,朵朵乌云也逐渐聚集。
忽然,一支黑色的鹿角状物体在水面上浮现,而后划出道道波纹地快速移动。
低头同时偷眼往前看的众人,若不是礼制要求噤声,几乎要爆发出一阵惊呼。
片刻后,鹿角状物体消失不见,水面恢复了平静。
众人一面纳闷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面心中暗想,祭拜进行到如此程度,可谓十分圆满了。
君不见,天下各国十几代君王,祭了不知多少次真龙,可是一片龙鳞都未曾见过呢。偶尔见了几次大鱼,就开始大言不惭地说现了真龙,而今他们这些人,确确实实见了传说中的龙角。
正当众人低头胡思乱想之时,“砰”地一声骇人响动突然从前方水面上爆发出来,声音大到似乎是有人从底下把河床炸裂了一般。
嬴政放眼望去,一只约莫二十余丈,通体黑鳞,鹿角鹰爪蛇身的巨龙正盯着自己。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龙吗?
嬴政内心无半分恐惧,静静与黑龙隔着渭水对视。
汝乃真龙,寡人亦是真龙,何惧之有!
天地仿佛在一瞬间同时陷入静寂,只有滚滚雷声震耳欲聋,在场臣民皆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惊愕万分的模样。
巫者停止了傩舞,纷纷跪拜在地,目露虔诚之色,只有舒安歌和嬴政还站在祭台上。
(喵呜,龙啊大家知道么,秦始皇还有一个别名叫做祖龙,很酷的呦)
舒安歌收拾了赵迁这一回,让对方有苦难言,得意之后也没再找他茬。
一次是意外,多了就成算计了,秦国正值多事之秋,她要顾全大局一些。
春去秋来,赵国以李牧为将军,打下了燕国的武遂、方城等地。舒安歌很同情燕国,但也是只是同情罢了。
赵、燕两国战事暂告一段落,赵太子迫不及待的离开咸阳回了赵国,秦国在赵国的质子也回到了咸阳。
十月时,蝗灾大规模爆发,虽然秦国早就准备,舒安歌也提前制定了许多灭蝗计划,但这个年代,很能从源头上断掉,蝗虫泛滥时还是很可怕的。
不过他们也不是无用功,蝗虫爆发后,各地郡守和县令纷纷组织百姓一起灭蝗害,用火烧死的蝗虫拿来喂养鸡鸭等家禽。
蝗虫灾害比历史上造成的损害要轻上许多,因为朝廷准备得到,及时开仓放粮,又组织各地受灾百姓,及时处理死亡人口,没有因此发生瘟疫。
连年遭灾,为了充实粮仓及时赈灾,秦国发布了一条新政令,百姓只要纳粟千石就能拜爵一级。
秦国对于爵位赐予非常严格,往日只有立下军功才能赐爵位。
新政令一出,许多商人拼着一股劲儿,将家中藏的余粮捐了出来,只为得到一个爵位。
千石粮食换算成现代的单位,就是二十多吨粮食。
靠着一个表彰,换得二十多吨粮食,救扶一方百姓,舒安歌认为还是很值得的。
在朝廷的积极救灾之下,蝗灾影响慢慢淡去,这个时候,魏国突然传来了一个震动六国的大消息。
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去世了,作为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对魏国而言意义非凡。
当初秦国攻打魏国,若不是信陵君联合五国一起攻打秦国,魏国怕是早就被打下半壁江山了。
魏无忌成人时,魏国从兴盛走向衰落,他效仿孟尝君、平原君等广招门客,门下气人异士无数。
因他礼贤下士忠肝义胆,故而在诸侯国中十分有威信,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围魏救赵事迹,也是出自他的手比。
信陵君此人文武双全十分了得,只可惜他同父异母的兄长魏王屡次猜忌于他,所以信陵君在为魏国解围之后,伤于酒色英年早逝。
物伤其类,信陵君之死,对于其它六国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初有信陵君在,面对强秦时,魏国及其它几国尚有联袂抗衡的勇气。如今信陵君一死,魏国士气太跌。
对于秦国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秦王派大将蒙骜领兵攻打魏国。
用舒安歌的话来形容,这就是趁他病要他命了。
秦王政四年,在各种灾荒中度过,到了秦王政五年,秦国光景总算有了好转。
一转眼间,嬴政十八岁了,公子成蟜也年过十五了。
夏太后操心着公子成蟜爵位之事,调集各种人脉,使了手段,说服韩国让地百里给秦国。
当然,夏太后如此举动不是纯粹为了秦国扩大疆域,而是为了让成蟜建立军功。
嬴政对此没什么意见,他虽不太喜欢成蟜,但不介意秦国疆域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