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路很快就到了,赵璞和舒安歌打了个招呼,接着下车向村民探听本地情况。
得知镇子与村庄交界处,本地张大官人有一个空置的大庄园,赵璞立马找人从中说和,打算租上一季度。
有钱能使鬼推磨,赵璞钱给的到位,不到半天张大官人就同意将庄园租给他,明日再正式签立契书。
租到院子,赵璞长舒一口气,这里山清水秀,本地村民十分淳朴,在这儿休养上一个月,应该有助于霍王养伤。
赵璞将霍王安置好后,舒安歌暂时告了辞。
庄园很大,舒安歌分到了一处不算小的院子,她脚刚踏进月门,玉荷班的伙计们一股脑儿凑了过来,一脸新奇的瞧着她。
长途跋涉了这么久,要眼看要到洛城了,班主竟然为一个陌生人留到小小村镇中一个月,让大家伙十分惊讶。
黄昏的光影洒在蓉蓉脸上,她皱了皱鼻子,一脸天真的问道:“白班主,我们要在龙潭镇住上一个月么?”
明秀替蓉蓉拂去肩膀上的粉色花瓣,同样问了句:“班主,蓉蓉说的对么?”
舒安歌环顾四周,将人都在场,往前迈了一步,清了清嗓子说:“是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了给路上遇到的伤患治病,我决定在龙潭镇待上一个月。”
小左憨厚一笑,点点头道:“班主,我们跟您一起,您待多久,我们就待多久。”
勇叔年纪最大,考虑事情也更周全,他担忧的问到:“班主救人是极好的,但您是否有万全把握,万一对方有个好歹,赵璞会不会怪罪班主您?”
在大家眼中,留着络腮胡皮肤泛红的赵璞,看起来总有几分可怕,好像他一言不合就要暴起打人一样。
舒安歌知道勇叔还有大家都是担心她为她好,于是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大家不用担心,我医术还是有一些的,也有把握就醒赵璞主人。便是真的出了差迟,赵兄也不会怪我的。”
听到自家班主信心十足,短短几里路的功夫就和对方称兄道弟了,大家也没那么担心了。
孟长舸神情幽幽的看了舒安歌一眼,语调低沉的问道:“班主若是真的出了差错,我们就连夜离开龙潭镇。”
舒安歌哭笑不得的看了孟长舸一眼,他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还没在众人面前显露过医术,他已经提前为她想好,失败后该如何逃走了。
“好啦,大家都不要担心了。天色不早了,大家先一起忙着生火做饭,不要考虑其它。”
舒安歌说完话后,明秀很自觉的走向厨房,柳七郎略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乡下的灶房非常简陋,好在锅碗瓢盆还算干净,大家很快做好了饭,热热闹闹的开动了。
赵璞听着隔壁过节似的热闹声,目光看着昏迷不醒的霍王,心中格外凄楚。
卫州需要霍王,大周更需要霍王,倘若他一睡不醒,赵璞不敢想象边关会出什么乱子。
为什么霍王这样的正义之士会遇到如此磨难,而乱臣奸佞却能潇洒度日。
(大家早点儿睡呦,好困好困的蓝桥)
“白班主医术果然高明,我家主人回乡路上遭了土匪,九死一生,昏迷了半月有余。”
赵璞忧心忡忡的看着霍王,言辞恳切的望着舒安歌:“若白班主能治好我家主人,赵某愿任凭驱使,并献上黄金千两作为酬劳!”
黄金千两,绝非普通门户能拿出来的。
舒安歌猜着帝华的身份怕是不简单,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她都会尽全力去救治他的。
“悬壶济世,乃吾辈之责,赵兄若是一味强调金银俗物,便是看不起白某了。”
赵璞是一个武人,怕惹恼舒安歌,急忙道:“白班主休要见怪,赵某是个粗人,没有用金银折辱您的意思,我给您赔不是了。”
他神情焦灼,朝舒安歌鞠躬行了一礼,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拒绝给霍王治病。
“赵兄无需自责,贵主人伤势过重,不宜长途跋涉。若是赵兄信得过在下,不如寻一乡镇暂时安置下来,待贵主人苏醒之后,再思是否前往他处求医。”
“白班主的意思是,您能救醒我家主人?”
赵璞一时激动,上前一步抓住舒安歌的袖子,泪凝在眼眶里,随时都会坠下来。
“在下大约有七成把握。”
舒安歌的七成把握,不仅来源于她自己,还有她对帝华的信任。
她相信他能抗得过大风大浪,有足够毅力撑得过这场灾难。
七成把握!
赵璞双手颤抖,已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他与众兄弟,千里迢迢的带着霍王前往洛城寻找神医救命,也没十成把握能找到行踪飘渺的神医,更无把握神医一定能治好霍王的伤。
如今霍王命悬一线,他的伤口若再恶化下去,恐怕撑不到洛城便要……
想到那个可能,赵璞心中猛然一抽。
他之所以做出拦路求医这样不理智的事情,也是因为霍王气息微弱,随时都有可能凉了心头热血。
若非霍王伤重到如此程度,赵璞也不敢妄作决定,让一个陌生路人为他疗伤。
经历好一番挣扎之后,赵璞忽而单膝跪地,朝舒安歌拱手,铿锵道:“还请白班主救我家主人一命!”
舒安歌急忙伸手扶住赵璞肩膀,沉声到:“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医者仁术,圣人以之赞助造化之不及,所贵者,扶危救困,起死回生耳。”
赵璞没读过多少书,但能听出舒安歌这是愿意出手的意思,大喜过望道:“多谢白班主,若是我家主人重伤得愈,赵璞愿粉身碎骨相报!”
“赵兄不必客气,病人需要清净,前方五里处便是龙潭镇。若是赵兄无异议,不如在龙潭镇租一处宅子落脚,我带着玉荷班的伙计们在此处停上一月,专心为贵主人疗伤治病。”
舒安歌说话间,又为帝华诊了次脉,将插在他身上的金针拔出。
“一切但听白班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