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歌心里漏了一拍,不敢多看,轻悄悄的退了回去,用脚将锣鼓一踩,咚呛一声后笑嘻嘻的说:“开场咯。”
屋内撤了灯,只剩白色幕布后的清油灯,莹莹的亮着。
这是舒安歌演给钟承皓一个人的戏,所以没有伴唱没有配乐,只有她一个人欢欣的提着皮影。
先是一个神气英勇披着铠甲的大将军骑着马跳了出来,接着又一路马蹄哒哒离开。
窈窕美人出现在白色幕布上,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惆怅,那一颦一笑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她似乎在花园踱步,又像是在高楼眺望。
“一张机,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呕呕轧轧,织成春恨,留着待郎归。”
舒安歌声音娇气,只将这怨妇曲调唱的俏皮可爱,像是情人之间的嗔语。
钟承皓将身子坐正了些,眸中微微带着笑意,皮影小人儿映在他的瞳孔中,色彩斑斓。
接着幕布上又换了场景,美人儿换了装束,坐在一张织布机前。
“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纹锦字,将去寄呈伊。”
唱到这里时,舒安歌声音低了些,洒出一些愁绪来,像是月光那样清浅。
这愁绪实在太浅,一眨眼的功夫,幕布上花团锦簇春光明媚,丽衣女子行走花丛中,顾盼生姿惹人怜爱。
“三张机,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需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
正要唱四张机的词时,舒安歌的手被线绊了一下,疼的她哎呦一声,皮影戏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殷红的血珠从伤口处沁了出来,她用舌头舔了下,正要继续,背后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让我看下,手伤的怎么样了?”
卢方瞧着庆王色授魂与的模样,心中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庆王好色荤素不忌,男男女女都往床上拉,他喜新厌旧,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
卢方从前还以为这是以讹传讹,如今亲眼见到,方知庆王此人与传说中一样好色。
“回王爷话,是小人扮的。”
庆王的视线黏糊糊的让人不舒服,舒安歌垂眸答话,特地不与他对视。
“扮的好,娇滴滴的声音,听到本王心都酥了。改日本王要请白班主到府上,换了戏服化了妆,为本王好好唱上一段儿。”
庆王端着酒杯仰头灌了下去,余光中瞧见舒安歌纤细的腰肢,恨不得今日就抱着她滚上榻成就好手。
卢方这人最擅察言观色,他见庆王对舒安歌似有垂涎之意,遂笑着吩咐道:“庆王喜欢看戏,何时不能将人召入府中。依卢某看,等今日宴会结束后,您直接将玉荷班带回府上便可。”
玉荷班的人正忧心着班主安危,突然听到宰相要让庆王将他们带回府上,一个个如临大敌就差哭鼻子了。
卢方果然用心险恶,舒安歌心中将他咒骂了千万遍,面上不卑不亢的回绝到:“回禀王爷和相国,小民只会一些小手艺,登不上大雅之堂,只能辜负王爷的厚爱了。”
庆王没想到他主动抛出荣华富贵的梯子,还会有人不识好歹的拒绝,他冷哼了一声瞪向舒安歌:“本王喜欢看戏,你后日便换好戏服到我府上一趟。”
他的话透着不容置喙的意思,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舒安歌怕激起庆王怒火,没有态度强硬的拒绝。
在开始第二场皮影戏时,舒安歌一直在思量对策,演出中频频出错。
宾客此时已经酒酣耳热,也没人注意到舒安歌的小小失误。
表演结束之后,玉荷班收拾好东西离开,卢方派人以护送的名义跟在舒安歌左右,意思非常明显,这是担心她临时跑掉了。
无耻的人总是没有底线的,舒安歌有意装病避过一劫,故意用了一些特殊药物,逼着自己起红疹发烧。
在古代突然风寒是非常严重的症状,起红疹更是了不得。
舒安歌做了充足的准备,第三日时她顶着满脸红疹,在护卫嫌弃的目光下,前往庆王居住的宅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