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那么夸张,也就一千五六百里地。短则一两月,长则半年我就回来了。”
古文斌眉头皱起,断然制止道:“太危险了,秀儿,能出动锦衣卫的都是大案,你一个女儿家随行太危险了。”
“你哥哥说的对,秀儿,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我去求求锦衣卫的大人们,让你留在京城。”
来自娘亲和兄长的阻力,比舒安歌想象中还大,她费了好一番唇舌安抚下两人,终于征得了他们的同意。
其实叶娘子和古文斌心里也清楚,锦衣卫大人要做的事儿,他们这些小民是拦不住的。
但不拦一下总归不甘心。
夜雨阑珊,古文斌目送着妹妹撑着油纸伞,背着行囊走入雨幕,心中暗下决心。
他一定要金榜题名入朝为官,早日成为妹妹的依靠!
龙千户在巷子外等了一个多时辰,待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他笑呵呵的掀起了车帘。
凌飞鸾在北镇抚司中地位举足轻重,在他手下做事,大家都心服口服。
他这次中了蛊毒,知道的人并不多,龙千户作为凌飞鸾心腹,自是知道他这番蛊毒发作有多凶险。
舒安歌能治好凌指挥使的病,就是所有锦衣卫的恩人,龙千户对她十分感激。
“叶姑娘,请上车,告别可还顺利?”
“娘亲和兄长都是深明大义之人,叮嘱了我几句后,就帮我收拾了行囊。”
“看来,叶姑娘能有如此胸襟,也有叶夫人教导之功。”
龙千户毫不吝啬的夸了叶娘子,舒安歌登上马车后,笑着回到:“我也非常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深明大义的娘亲。”
马车在夜幕中缓缓行驶,大半个时辰后,在北镇抚司后门处停下。
几十匹骏马停在门前,马儿嘶鸣声几近于无,锦衣卫纪律鲜明程度可见一斑。
这让舒安歌想起了,第一次见凌飞鸾时的场景。
叶娘子三人的遭遇虽然凄惨,但不疼在郭令美身上,她并不心疼。
在知道她们娘儿仨的存在后,郭令美在古康时面前好生做作了一番,又是一气之下要和离,又是要回郭家让爹爹和兄长为自己主持公道。
古康时在京城能有今日,全靠岳丈提携,他还想凭着姻亲关系在吏部更进一步,怎舍得与妻子和离。
当着郭令美的面,古康时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再三言称叶娘子只是他当初年少无知时纳下的妾室,他绝不会将叶娘子母子三人接回古府。
郭令美拿着古文斌试探古康时,他同样不假辞色,表示就算古文斌中了状元,也越不过他和郭令美生的两个哥儿。
古康时之所以这样说,倒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把状元郎放在心上。而且古文斌被打断了腿,养好伤后也必然留下残疾。
大燕非常重视朝廷命官的仪容仪表,像古文斌这样身体有残缺的人,恐怕连春闱都未必能入,更何谈考上状元。
他何必为了一个残疾的儿子,得罪岳丈一家呢。
怪就怪古文斌太不识相,明明他当初已经表露出,只要他们不闹腾,他愿意资助一笔银两,供他参加春闱。
这个儿子啊,完全遗传了叶先生的迂腐,想到这里,古康时琢磨着,该如何将叶娘子哄出京城。
他出身贫贱,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古康时不允许任何人成为阻碍他飞黄腾达的绊脚石。
至于当年的夫妻情意,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仁至义尽了。
叶眉一个无依无靠的乡下姑娘,能嫁給他这个朝廷命官,已经提前用完了今生的福分。
舒安歌要是知道古康时无耻的想法,一定想将他脑袋按在馊水桶里,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人生百味。
秋雨绵绵,舒安歌撑着油纸伞,从马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两包芙蓉糕。
天越来越冷了,她缩了缩身子,回头向龙千户道了谢,这才笑吟吟的拎着糕点和人参、灵芝等名贵补药回家。
龙千户瞧着她的背影,心中嗟叹一声,坐在马车中,等着她再度回来。
“娘,兄长,我回来啦。”
雨声淅沥,舒安歌推开门,撑着伞快步进了屋,心中将盘算好的说辞又过了一遍。
她要出远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