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来查探消息,不是游山玩水的,所以去茶棚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比茶楼更容易打探出有用的讯息。
“嗯,走吧。”
凌飞鸾态度过于冷淡,舒安歌主动靠在他肩膀上,轻声细语的提醒道:“大人,我们现在是夫妻呢。”
她声音软软的,像甜甜软软的桂花糕,凌飞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心里并不讨厌。
他还没成亲,每次听到舒安歌叫自己相公,都会有片刻恍惚。
和他一样大的同僚,很多孩子都能去打酒了,唯独他还是孑然一身。
若是能找个像舒安歌这样贴心温柔又爽朗的女子,成亲过日子倒也不坏。
凌飞鸾这样想着,人已经随着舒安歌一起在茶棚中落座。
小二热气的上前招呼,舒安歌从荷包里拿出几枚铜钱,要了大叶子茶和花生瓜子。
她天真无邪的笑容,让凌飞鸾暂且打消了心中念头。
他大仇未报,身世飘零,如何忍心让她跟着自己飘摇。
“相公,吃饼,你干活辛苦了。”
舒安歌从怀里拿出油纸包好的牛肉饼,一脸珍重的递给凌飞鸾,像极了心疼丈夫的小娘子。
“你吃。”
凌飞鸾将牛肉饼推了回去,舒安歌将饼掰成两半,递给他多的那一半:“喏,相公,我们两个一人一半。”
和和美美的小夫妻互相推让牛肉饼,让茶棚里小歇的人对他们多了几分好感,也有人主动跟他们搭起了话。
听说两人要去饶州寻亲,大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有好人劝道:“这位小哥儿和小娘子,我听你们口音不像本地人。饶州这边现在光景很不好,只听说人往外逃的,可没听说哪个往里进的。”
舒安歌为凌飞鸾倒了茶,自己拿着一颗花生,好奇的问道:“这怎么说,我来时听说朝廷已经拨下赈灾款了,让官兵帮着百姓一起重建家园呢。”
众锦衣卫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腰间绣春刀被深沉雨幕掩映。
舒安歌下了马车,背着包袱,一时看不出哪匹马上坐的人是凌飞鸾。
“走!”
一声低沉的发令声后,舒安歌忽而被人捞起,腾空落到马背上,凌飞鸾勒紧马缰轻踢马腹。
“得罪了。”
“凌大人。”
舒安歌轻呼凌飞鸾的名字,身子靠在他的怀中,冰凉的雨水被他的蓑衣挡住,他的呼吸冰凉无一丝热度。
骏马飞驰,训练有素的锦衣卫驰骋在无人的大街上,大雨冲刷着青石板地面,将所有痕迹洗去。
颠簸的马背上,舒安歌微闭眼眸,靠在凌飞鸾英挺的胸怀中,一颗心晃晃悠悠,说不上什么滋味来。
他们这就出发了。
事关朝廷机密,凌飞鸾没提过他们这次去饶州,究竟要执行什么公务。
但舒安歌之前在茶楼中听到过一些谣言,说是江西遭水灾明为天灾,实乃人祸。
是因为地方官员贪墨了朝廷下拨的用来兴修水利和巩固堤坝用的粮食和银两,这才导致堤坝崩溃,百姓田地房屋被淹。
这还不是最骇人听闻的,有人传言饶州刚遭灾时,地方官员担心遭到朝廷怪罪,一直瞒报灾情。到了后来遮不住了,才谎报为天灾。
及至朝廷拨下了赈灾的粮草和银子,那些黑心肝儿的贪官们,层层剥削将大部分赈灾款都扣了下来,导致灾民死伤无数。
若江西遭受了这么大的灾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朝廷必然要惩处那些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官僚。
先前朝廷派遣了江西巡抚杜衡则前往饶州调查,杜衡则在饶州待了一个月,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他上书朝廷时,只说今年江西雨水绵绵,河道被淤泥堵塞洪水泛滥远超往年,所以灾情格外严重。
贪墨的事儿杜衡则也提了,但只处理了小猫两三只,很不能令人信服。
当今皇帝年纪虽大,但也没昏聩无能到任人欺瞒的程度。为了调查灾情真相,他特派锦衣卫前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