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见过点儿世面的人,想吓唬吓唬沈大娘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还是很容易的。
沈大娘果然被他的眼神震慑的有几分害怕了,她撇开眼睛,不敢再往老张头儿那边儿看了,嘴上却没服气,嘟囔说:“咋不过分?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谁家退婚还得要给利息的呢!”
“那好,既然弟妹这么说了,那咱们就不用往下唠了,我去找个说理的地方把咱们的事儿好好说的说的去。”老张头站了起来,对躺在炕上的崔张氏道:“起来,别嚎桑了,趁着天还早,咱们这就去县衙。”
去县衙!
这句话把沈德宝夫妇吓了凌凌一大跳,他们想去县衙,这是要去县衙告他们吗?
夫妻俩都慌了,他们这辈子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庄稼人,连县衙的大门从哪边开都不知道呢?哪敢去县衙啊?别说是县衙,就是镇衙门他们有没去过啊,他俩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这几个村的里正了,里正老爷的官威都能把他们震得服服帖帖的,那县太爷得啥样?县太爷的官儿可是比里正大多了啊!
慌乱之下,沈德宝一把拉住了老张头的胳膊,愧疚的脸上露出了惶恐地神色。
“张大哥,别,别……”
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家理亏,就算告到县衙县太爷十有八九会判定他们家输,最主要的是,既然惊动了县衙,那花销的银子可就不止五两和五两银子的利钱了,作为没理的一方,县衙里谁都能咔哧咔哧他,他穷,经不起咔哧啊!
沈大娘也不敢来硬的了,憋了一会儿后,期期艾艾得对崔张氏说:“嫂子,这多大个事儿啊,咱们自己在家商量不就成了吗?何必劳师动众得去县城呢?”
不管咋不想张嘴,话还是得说的,沈大爷红着老脸,吭哧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我这几天正遥哪颠倒钱呢,等颠倒够了,我就把那五两银子给你们送回去……”
“啥?你这话是啥意思?”老张头和崔张氏异口同声的叫起来。
沈德宝自知理亏,在人家的怒视下,一颗脑袋都快耷拉到裤裆里了,嚅嗫着:“这俩孩子……不合适,要不,咱们就别把他俩硬往一块堆儿凑了……”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想当初他上杆子把闺女许给人家时,一个劲儿地说俩孩子是多么多么的般配,结成夫妻将来会多么多么的幸福,可现在……哎,啪啪打脸啊!
那边儿,没等老张头说话,崔张氏已经炸开了:“好哇,好你个嫌贫爱富,见利忘义的沈老大,啥合适不合适的?分明是你看我们家不行了,就想悔婚赖账了,当初时你上赶子把你闺女许给我们家的,现在又想悔婚,还竟可你屁眼子灌铅了呢,你当我们老张家是猴儿吗?由着你耍?我告诉你沈老大,你别做梦了,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今儿个就不走啦!”
说完,将脚上的鞋子‘啪啪’两声甩在地上,直接爬到炕里头,‘咣当’往炕上一躺,一副要放赖的架势。
沈大娘一看这架势,肯定是得她上了,总不能让她老爷们去和这个死刁婆周旋吧,万一这不要脸得玩意儿喊出‘非礼、强奸’的话,他们家的脸可就真不用要了。
沈大娘挪了挪身子,凑到崔张氏跟前儿,陪着笑脸儿对崔张氏道:“嫂子,你这是干啥?咱们这不是商量呢吗?有啥话咱们好好说呗,你这样咱们也不好往下说了啊?”
“说?还说个屁呀?你们这一家子丧良心的都要跟我们家退亲了,还有啥好说的呀?”
崔张氏兜头‘呸’了沈大娘一脸,尤不解气,扯开嗓子哭起来:“哎呀,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家败落了,还摊上你们这么一家子王八犊子人家,想当初拿了我们家那老些聘礼银子,现在又当我们当猴儿耍,这是要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啊……”
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边哭边数落着老沈家如何如何的不是人,如何如何的对不起他们老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