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兰看了看他那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脸,轻哼一声,“老太太打起你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啊,瞧瞧这打的,哪里是打儿子,打冤家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
本来脸上就伤痕累累的,加上她劈头盖脑那几下子,就更没个看了。
奚落完,沈若兰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拿出一团儿沾了橘红色液体的棉花来:“来,我帮你擦擦吧。”
沈德俭见女儿关心他,自然是巴不得的,笑呵呵的坐下来,等着女儿伺候。
只是,那团棉花触到伤口的霎那,钻心的疼差点儿把他刺激得跳起来,“兰丫,这是啥呀,昨天你也没用这个给爹擦呀?”
“这是消毒用的,你今天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样很容易感染了,你要是不想伤口感染的话,就忍着点儿,擦完很快就会愈合的。”
沈若兰虽然关心他,但语气还是不怎么好,多年的心结也不是那么容易一下子就彻底解开的。
沈德俭看女儿像是不高兴了,就不敢在多说了,咬着牙坐了下来,“擦吧。”
只要能让女儿开心,疼死他也忍着……
脸上的疼算什么,心里的疼才叫疼呢。
他老娘和他妹子都这么不待见他闺女,还处处刁难她,凌辱她,心疼死他了。
本来还想等过了年到镇上去找点活儿,挣俩钱儿养活闺女,可一看这架势,他都不敢离家了。
他在家的时候她们都敢这么欺负兰丫,他要是不在,兰丫得受她们多少气呀?
想到这儿,他的心隐隐的疼起来,这些年,因为自己太痛苦了,就把兰丫给忽略了,有时候,甚至还是他故意忽略的。
因为她娘不声不响的走了,他总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便在痛到极致的时候迁怒于她,从不给她好脸子,家里有点钱就拿去喝酒,不管她能不能吃饱,也不管她的死活,算是对她娘的惩罚吧。
但是,在监狱的时候,他有认真的反省过自己的一生,才发现自己错了,还错的很离谱。
兰丫是他的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孩子是无辜的,他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的对她?任由她自生自灭呢?
倘若她真的因为自己的无情无义死掉了,将来到了地下,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呢?他一定会后悔死的!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就下定决心了,只要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补偿她,把这些年欠她的父爱,加倍的补偿给她。
可是,当他准备好了要做个好父亲的时候,却发现他老娘和他妹子们,合起伙的欺负她闺女,根本不把他闺女当成亲人看。
这个发现让他很窝火,同时又很自责,要是这些年他好好过日子,把家过得红红火火的,她们这些势利眼何至于瞧不起他,又何至于拿她的闺女不当回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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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谢谢大家了!
“你……你个死丫头瞎咧咧啥呢?”
刘氏气急败坏的喊道,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心虚。
刚才小闺女回家去找她的做主的时候,可不是给她拿了一篮子鸡蛋咋地,要不她才不愿意去参合他们两家的破事儿呢。
只是,这事儿心里明白就好,真拿到台面儿上说,她这做长辈的脸没地方撂啊!
沈若兰冷声一笑,说:“都说母慈子方孝,孝兄友弟则恭,做长辈的原就该有个长辈的样子,才能让晚辈尊敬信服,就她们那样的,我半拉眼珠子都瞧不起,又凭什么让我拿她们当长辈去恭敬?她们配吗?”
“老二,你听听,你听听你闺女是咋跟你娘说话的,你聋了吗?”
刘氏见沈若兰敢公然违背她,还恣意贬低她那俩闺女,气不打一处来。
她那俩闺女虽然都不孝顺,但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人都有护短的毛病,谁都不愿意别人说自己的儿女,听到这丫头肆无忌惮的贬低她那俩女儿,刘氏既生气,又觉得自己做长辈的尊严被挑衅了,当即指着沈若兰向沈德俭发难,想让儿子教训教训这死丫头替她出气。
结果,儿子却一点儿维护她的意思都没有,拧着眉头叫了声,“娘……”
这边沈德俭刚要开口,就被沈若兰给抢了。
“你不用为难我爹,我家一向很民主,谁对就听谁的,没有长辈错了还一味的愚孝之说,而你,身为长辈,不能公平的对待子女,明明是你那俩闺女先造谣生事羞辱我,我被逼无奈才反击的,可你却避重就轻,对她们的过错不闻不问,反倒上来就要责难我,既然你不能公平对待后辈,那你就不配做这个仲裁者,更不配来做这个主。”
“哎我的娘啊,反了,真是反了……死丫头,你竟敢这样顶撞我,你是奶奶还是我是奶奶?”
刘氏被气得嘴唇子都哆嗦了,遥哪寻摸着要找笤帚疙瘩,想使劲儿的揍这沈若兰一顿,让她知道知道,她这个当奶奶的尊严是不可侵犯的。
笤帚疙瘩被找到了,刘氏用笤帚指着沈若兰,怒不可遏的说:“不孝的东西,你赶紧给我跪下磕头认错,今儿你要是再敢忤逆我,我就打死你这个不孝的畜生,就当我们老沈家从来没生过你这个犊子玩意儿……”
“我不答应!”
沈德俭怒喝一声,青着脸站了起来,挡在了沈若兰和刘氏的中间。
他先是看了沈若兰一眼,温和的说,“兰丫别怕,你爹还没死呢,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你头上的。”
沈若兰扬了扬嘴角,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暖暖的,她这个爹,看来当真是改过自新了。
“好哇,真是好样的啊,现在翅膀硬了,敢跟你娘对着干了……”
刘氏一见到儿子的反应,气得头发丝儿都着了火,一边骂着,一边抡起笤帚疙瘩往沈德俭的身上抽来。
沈德俭虽痛,但是却没躲,只生生的忍着,他要是躲了,这顿笤帚疙瘩就得打到他兰丫的身上去了。
他对不起兰丫这么多年了,决不能再让孩子受委屈了。
“娘,你这是干啥呀?有话好好说!”
沈德宝慌忙抱住刘氏,一边劝和一边瞪沈德俭:“老二,你也是的,咋能跟娘这么说话呢,还不快给娘认错!”
“大爷,我爹没错,错也是老太太错了。”
沈若兰从沈德俭背后走出来,连奶奶都不叫了,直接用‘老太太’称呼刘氏,视线还直直的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嫌弃,疏远和鄙夷。
这眼神儿,让刘氏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