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魏毅有理由相信不可能所有的医务人员都和东源集团同流合污,总有几个正直之人投诉过、举报过,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东窗事发?
不就是因为有高层在保护东源集团,将那些坚持正义的人给狠狠的打压下去了,用各种手段逼迫他们沉默下来。
“魏先生,令尊的去世的确很让人痛心,可是肇事司机孙兆丰已经被抓捕归案了,等过段时间法庭那边的审判书就会下来。”左明山眉头紧皱着,难道就因为魏大国的死,才导致东源集团的轰然倒塌,让整个清远市和a省颜面扫地,沦为笑柄吗?
魏毅倏地抬起头,目光冰冷的看着带着几分迁怒的左明山,“我父亲不是因为意外死亡的,而是孙兆丰为了逃避责任,派了人将我父亲的呼吸机的开关给关掉了。”
当初出事之后,孙兆丰虽然让自己的司机顶罪了,可是他担心魏大国苏醒之后会指控自己,到时候再有林氏集团在背后怂恿,孙兆丰只怕难逃法律的制裁,所以他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弄死了魏大国,彻底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左明山怔了瞬间,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其实之前左明山隐隐的感觉到了,可是魏大国已经死了,而东源集团马上就要和鼎盛合作,这对清远市的经济将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两者对比之下,孰重孰轻左明山很清楚,他不可能去调查威大国的死亡真相,尤其是孙平治也肯定早就将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即使调查只怕也是无功而返,还不如自己稍微出面干涉一下,让东源集团给予魏毅高额赔偿,这样更实惠。
左明山看着面色冰冷的魏毅,忽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谁能想到魏大国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他的死亡竟然导致了东源集团的破灭。
沈墨骁从刚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谭亦,他是顾岸的二哥,虽然不是亲的,但是能让顾岸那么尊重敬畏,谭亦此人绝对非同一般,魏毅是他的司机,谭亦为了一个下属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沈墨骁忍不住想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是和左明山一样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和谭亦那样一查到底?最终,沈墨骁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谭亦的魄力。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院子里,从汽车上被拉了下来,毛婷婷尖利着声音叫喊着,身体微微发抖,满脸的惶恐和害怕。
短短几天的时间,商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商泉还断着腿躺在县医院,棋牌室因为好几天没有开门,生意一落千丈。
更麻烦的是商老二回来了,要霸占房子,毛婷婷一个女人,就算有点小聪明,她也不敢和混不吝的商老二斗,而且知道商奕笑过去每个月都会打八千块钱回来,商老二就找毛婷婷要钱。
不给,行那,商老二纠结了一批小混混,即使他也断着腿躺在医院,可是那些小混混足可以将毛婷婷给逼疯,走投无路之下,毛婷婷暂时躲避到了娘家,谁知道还没有进门,就被面前几个男人给抓上了车。
“毛女士不用害怕,我们是执法人员。”后一步下车的殷寻冷硬的开口,径自向着客厅走了去。
“不可能,哪有执法人员会这样抓人的?”毛婷婷不相信的喊着,只可惜两个调查组的人员抓着她的胳膊将人强制向着客厅走了去。
目光扫过客厅里的几人,身为调查组的负责人,殷寻性子一贯冷硬,油盐不进,“左书记,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东源集团的案子还在调查中,一切都需要保密。”
“殷主任。”魏毅率先站起身来开口,将手头的文件夹递了过去,“这是我父亲还有其他几个病患的住院清单,对了,毛婷婷应该也知道一些内幕。”
魏毅没先到调查小组的速度这么快,在自己来之前,殷主任已经将毛婷婷这个认证给抓回来了。
大致的翻看着这些住院清单,可以清楚的看出不少进口药和高价药都是东源集团生产的,有些药物看起来是国外的公司,其实那都是一些皮包公司,也是东源集团的手段,总不能病患所有的药物都来自东源集团,这也太假了,总要弄一些皮包公司迷惑大众视线。
“你们要问我什么事?”毛婷婷鼓起勇气开口,或许是看到了客厅里的黄子佩几人,毛婷婷总算没有那么害怕了。
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殷主任开门见山的问道:“一个多星期之前,商老太太在县医院住院,一共花费了将近五万的住院费,那些钱去了哪里?”
毛婷婷脸色苍白一变,她没有想到自己是因为这事被抓起来的,目光心虚的躲闪着,毛婷婷低着头,似乎再想如何回答才能蒙骗过关。
“按照法律法规,非法侵占他人钱财,数额巨大,至少可以判处两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殷主任冰冷的丢下话,人都到这里来了,她竟然还想存着侥幸心理。
“县医院的正副院长都已经被调查了,你大嫂也已经招供了,你难道以为自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殷主任冷着脸,眼神冰冷的看向毛婷婷,“你现在说了,还可以当做是自首,否则……”
“这事和我无关,是我大嫂指使我做的。”毛婷婷立刻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商大嫂身上,“商奕笑将老太太气狠了,大嫂想要教训一下商奕笑,所以才开了那么多进口药和补药,然后用维生素和生理盐水代替,将这些药钱又退还给了我,这真的和我无关,我就是个外人,根本不知道县医院的这些内幕。”
左明山等人听着毛婷婷的话,眉头都不由的皱了起来,管中窥豹!一个县医院,老太太住个院,什么事都没有,就躺了几天,竟然花费了五万块。
那么市医院,还有那些重病患者,是不是至少要花费五十万?而一个病人身上有几十万的回扣,这么多病人,这其中的利润简直高昂的让人不敢想象。
“将毛婷婷带下去重新录口供。”殷主任让手下将毛婷婷带走之后,这才正色的看向脸色有些凝重的左明山,“左主任,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东源集团的问题所在,整个东源集团的资产至少有一半是非法回扣所得。”
鼎盛为什么会选择东源集团,不就是因为东源集团这些年发展的很迅猛,每年的年报都是盈利,股价也在不断的上涨,谁能想到东源集团的钱是这样赚来的,用低价药替换了高价药和进口药。
“殷主任,是我冒昧了。”左明山站起身来,现在已经没有了解案情的必要了,而且他甚至无比感激调查小组的出现。
东源集团这种违法行为,早晚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到时候就是天大的丑闻,甚至上上下下都会被问责。现在孙平治抓捕了,至少是内部调查,一切都是机密的,也算是保住了他们a省的脸面。
左明山知道很快就要有大动荡了,以前他多少也知道东源集团的见不得人的事,可是现在做企业,肯定有些地下手段,左明山并不是主管医疗这一块的,所以详情他还真的不知道,现在看来有不少人都要被清查了。
想到这里,左明山看了一眼黄子佩,这事说起来也是东源集团的事,可调查小组为什么要选择签约仪式结束之后再抓人,这等于坑了鼎盛一把,甚至因为两家公司是合作关系,鼎盛都有可能被调查。
魏毅几人一起离开了调查小组的别墅,大门口,沈墨骁看着魏毅,想要开口,可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倒是打开车门的魏毅忽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沈墨骁,“沈总裁,商同学已经去帝京上大学了,她虽然和沈总裁的初恋女友同名同姓,长相也有些的相似,毕竟是两个人,二少让我转告沈总裁,不要打扰商同学的平静生活,否则鼎盛想要脱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黄子佩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阴霾着表情的沈墨骁,她忽然担心,沈墨骁如果真的去找商奕笑那小姑娘了,谭亦是不是因为东源集团的罪行再对鼎盛发难?
沈墨骁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的打开车门上了车,心绪不定的黄子佩也跟着上车坐到了沈墨骁的身边,任何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样挑衅威胁,绝对不会高兴,甚至被激怒之后,反其道而行。
想到这里,黄子佩低着头,眼神阴沉了几分,看来自己的计划要提前实施了,自己必须和墨骁哥发生关系,有了孩子就更好了,这样一来,沈氏集团和鼎盛才能真正的成为一家!
完全不知道身边黄子佩阴暗的想法和算计,沈墨骁漠然着看着车窗外,她已经去帝京上大学了?也对,她毕竟才十九岁,商家没有一个好人,她离开也好。
可是一想到商奕笑能有崭新的生活,都是因为谭亦给她的,沈墨骁眼神更为晦涩悲恸,同样是男人,谭亦可以给自己的女人遮风挡雨,为了给她出气将a省搅的天翻地覆,而自己的笑笑却已经长埋地下。
“几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左明山快步走了过来,按捺住心头的恼火,这算什么事啊!今天对清远市而言将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东源集团和鼎盛顺利签约,这代表着清远市的经济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调查小组竟然罗列了种种罪名要将孙平治抓捕,看到四周记者那咔嚓咔嚓按下快门的照相机,和镜头对准了孙平治的摄像机,左明山心头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左书记,我们是证据齐全才过来抓人的。”带队的男人态度强硬的拦下了左明山,论职位,他的确没有左明山高,但是自己是从帝京派下来的,和地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系统。
左明山深呼吸着,就算证据齐全了,他们早不抓人、晚不抓人!偏偏选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这分明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故意让清远市丢脸,让a省丢脸。
“带走。”无视了怒火冲天的左明山,男人一挥手,三个手下孙平治直接拷上了手铐带走了。
一旁东源集团的其他代表和孙望野都傻愣的坐在原地,这一巨大的变故之下,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被抓走了呢?左明山一直在大力促进东源和鼎盛的签约合作,这说明之前是什么风声都没有啊。
“总裁,只怕调查小组的人是故意的。”身为沈墨骁的秘书,王大益经历的事也多,和高层也打过交道,调查东源集团绝对不可能是短时间的事,更确切来说是谋划已久了。
王大益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他快速的抬头看着主席台上脸色阴沉不定的黄子佩,东源集团既然被调查组盯上了,那么早晚都会被抓,可为什么选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冲着孙平治来的,分明是冲着鼎盛来的,是故意给黄家下套。
王大益能看出来的事,沈墨骁自然早就发现了,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事虽然算计了鼎盛,可也等于将a省的脸打的啪啪的,让整个a省上上下下的领导都脸色尽失,说实话,在沈墨骁看来这绝对是本末倒置了。
“墨骁哥。”黄子佩回过神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向沈墨骁求助,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的可怕,和东源集团签约失败无所谓,损失了两个亿也不会伤筋动骨,黄子佩怕的是有人盯上了黄家。
“先回去再说。”沈墨骁站起身来,不管如何,沈黄两家已经联姻,不至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从道义上而言,沈墨骁不可能放任事态恶化下去。
带着黄子佩和左明山打了一声招呼,原本盛大而隆重的签约仪式就这样草草收场了,左明山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务之急是将事情查清楚。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辆汽车直奔城北的机场而去,商奕笑侧过头看向谭亦,“我就这样走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谭亦笑着抬起头,“你还想留下来看热闹不成?接下来是调查小组的事了,趁着还没有开学,你去了帝京之后再玩几天,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回去一趟。”
“可是你这样给我出了气,就等于得罪了整个a省的人领导,真的没问题?”商奕笑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可是她也不傻啊。
之前光顾着看孙平治倒霉,看黄子佩吃瘪,商奕笑都忘记了事情的严重性,选择在签约仪式完成之后抓人,场面闹的实在太难看,现场还有那么的记者,a省这一次真的是颜面扫地了,如果a省的领导追究下来,谭亦这个幕后主使人绝对首当其冲。
看得出商奕笑的担心,谭亦朗声一笑,凤眸不由的柔软下来,“放心,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不会出大问题的。”
侧过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叹息一声,商奕笑没有再开口,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但是她却明白事情肯定没有谭亦说的这么简单,他给自己出气,拿a省的脸面当牺牲品,不管他来头有多大,这事的性质真的很严重。
可是纵然有些后悔、有些的愧疚,商奕笑却感觉心里头暖暖的,那是一种有了依靠的感觉,很陌生,却又让人不由自主的眷恋上。
她自小独立,即使当初和沈墨骁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各过各的,但是被谭亦这样照顾着,那种即使自己将天给捅破了,他也会给自己撑腰的感觉,让商奕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谭亦。
“帝京的权贵世家更多,不长眼的人也多,真碰到了那些仗势欺人的你尽管出手。”清朗的声音再次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这一次谭亦还要留下来善后,他有些不放心独自去帝京的商奕笑,她以前在和江省的时候,伪装的性格太过于软弱好欺,虽然她不至于真的吃了亏,可在谭亦看来根本没必要受那些窝囊气。
“你的替身在和江省待了三年,正好是一个掩饰,你的身手也好,你的钱也好,外人都查不到,不用藏着掖着了。”谭亦愈发的感觉商奕笑换了个身份更方便,“帝京这地方说难听一点是笑贫不笑娼,遇到个狂傲的,记得比他更嚣张就行。”
难得听到谭亦的碎碎念,商奕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亮晶晶的目光里满是调侃,“你幸亏是没结婚没孩子,否则日后铁定要培养几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出来。”
“高兴了?不愁眉苦脸了?”谭亦一手宠溺的在商奕笑的头上揉了几下,瞧她刚刚那纠结内疚的小模样,“不过帝京那些纨绔也是有眼力劲的,等查到a省的事,我估计就没有人敢对你动手了。”
谭亦故意将这事闹这么大,不仅仅是为了给商奕笑出出气,也是为了给她一个强大可怕的背景,自己一年到头回帝京的时间不多,她纵然身手再好,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只是寻常的纨绔子弟,小打小闹的,商奕笑完全可以对付,就怕碰到有些不长眼的,仗着家里头的宠爱,别说仗势欺人了,闹出人命也是常有的。
但是只要对方借助家族的力量对商奕笑动手,那么在动手之前肯定会查一查商奕笑的背景,a省这事就是她最大的保护伞,越是摸不清楚这丫头背后的靠山来历,帝京这些人投鼠忌器,越不敢动她分毫。
商奕笑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谭亦为什么要将a省的事情闹这么大,甚至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因为潘春德被抓了,孙平治也被抓了,黄子佩和商奕笑在锦医堂的药店也发生了冲突,只要是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来这是有人在给商奕笑撑腰。
有些动容谭亦的良苦用心,商奕笑刚想说什么汽车已经停在了航站楼前。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谭亦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而秘书小周也已经将后备箱里的两个行李箱拿了出来。
机场里人流攒动,谭亦拍了拍商奕笑的肩膀,俊美的脸上没有了面对外人时的冷傲清高,“去过安检吧。”
行李都托运走了,商奕笑就背了个双肩包,在雷霆这些年,商奕笑因为任务来过很多次机场,基本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抬眼看着面前给自己送行的谭亦,商奕笑咧嘴一笑,对着他摆摆手,“那我走了,你也会去吧。”
拿着机票和身份证向着排队的人群走了过去,三两步之后,商奕笑忽然停下脚步,转身一看,谭亦依旧站在不远处目送着自己离开,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自己回头,他就在自己的身后。
突然的,商奕笑忽然拔腿向着谭亦跑了过来,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冲到了他身边,猛地抱住了谭亦,“谢谢。”
怔了一瞬间,谭亦抬起双臂抱住扑到怀里的人,低下头,下巴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头顶,清朗的男音带着可以感知的温柔和宠溺,“傻丫头,和我客气什么。”
激动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商奕笑有些羞赧的从谭亦怀抱里退了出来,耳垂微微的发红烧热,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气势十足的表态,“放心吧,除了打不过你之外,雷霆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就该有这种气场,快去吧,我最多半个月就回帝京一趟。”谭亦点了点头,再次目送着商奕笑过了安检,还得瑟的对着自己用力的摆摆手,谭亦不由的笑了笑,然后顺着人流向着登机口走了过去。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谭亦原本和煦的表情立刻从俊脸上消失,站在不远处的秘书小周快步走了过来,将手机递给了谭亦,“二少,先生打过来的电话。”
这边谭亦刚接通手机,电话另一头的谭骥炎放下手中的文件,威严冷肃的脸上意味不明,“你母亲总说三个孩子里就你最懂事,从小就是这样,不给家里惹一点的麻烦,小亦,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在a省造反呢。”
被父亲给训斥了,谭亦面色不变,脸上笑容依旧,“爸,我只是打算等丁书记退休之后,将卫叔调到这边来,因为卫家那些事,卫叔寒了心,都打算提前退休了,刚好可以调过来这边。”
“这话我只信你三分之一。”即使谭亦说的天花乱坠,可谭骥炎了解他这个儿子,要将卫中勋调过来只是一部分原因,而且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