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
“不要再说了!”
她语气骤然变得凌冽起来。
伯颜怔了怔,他从未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洛书。
她总是那样浅浅的笑着,淡泊宁静,谈及案子的时候,却又是那样侃侃而谈。
而这种失落的样子,真是让他觉得极是陌生。
“你好好休息,你大哥的蛊毒已解了”
洛书动了动,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
伯颜叹息一声,“不客气,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会,会遇到这种境况!”
洛书自嘲一笑,“我自诩这天下没有窥探不透的人心,却没想到,最难窥探的是自己!”
伯颜见她双眼睛湿润,透着无尽的苍凉与茫然,心狠狠一窒。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不这般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一身医术可以治得了伤病,却无法治疗已经受伤而死的心。
“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屋内安静下来。
洛书睁开眼睛,看着床顶上的帐幔。
有逶迤而来的月色,透了进来。
一室无声。
她不知道暗影里,有个人,一直默默无声。
……
三日后
她拒绝了任何人的探视。
更加不知道这三天以来,外面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夏临安城已经合围之势将长安城包围住,长安城沦陷只在瞬息之间。
大金国草原十二部的联合起来准备进攻燕京城。
并且围困住了正前往圣都的几位辅政大臣。
草原十二部早在燕京城改头换面之后,早已没有了和燕京政权分庭抗衡的能力,究竟是谁,在幕后将那些零碎的力量聚集起来的。
她早已不再有心去关注。
是谁说,你必须承认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是属于孤独的,而努力成长是在开门办学里可以进行的最好游戏。
成长……
呵,这算是成长吗?
洛书静静的躺在床上。
这三日来,她一直在不停的思考着,不和任何人说话。
孤独,一个让心灵能平静下来思考的东西。
或许因为这件事情,这间屋里周围都安静的出奇。
忽然有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忙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洛书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侍女。
她对她没有什么印象。
“姑娘快去看看吧,小桃姐,她快被人杀了!”
洛书眼底骤然一震。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猛的起身。
由于长时间卧床,乍然一起身,眼前一黑,让她几乎摔倒在地上。
“在哪儿带我去!”
她这几日来一直沉浸在被欺骗的痛苦之中,一直未曾注意到小桃自那几天之后,便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而在之前小桃曾与她坦诚出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叶沉察觉了她的身份?
还未进院落,便嗅到了阵浓郁的血腥之气。
明晃晃的院子里。
阳光温煦。
而地上静静躺着的人,除了那一颗头之外,早已不成人形。
而院中一人站在台阶之上,正是裴述。
“小桃……”
洛书奔过去,一把将小桃抱起来。
湿腻的鲜血和碎肉让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小桃,你怎么样了?”
小桃听到她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断断续续的说,“小、小姐,你,你别哭,你,你一哭,我,我就舍不得,得,死了……”
洛书鼻根一阵酸涩,眼泪扑簌的掉了下来。
“好,我不哭,你不死,不死……”
小桃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脸,咳了一声,一口血沫子吐了出来。
“嗯,小,小姐,你,你快,快跑,他,们,想、想杀,杀你……”
小桃的声音再也无法发出来。
苍白的手指,缓缓落了下来。
这个跟在自己身边一路从蛮金手里,相依为命的姑娘。
这个为了保护自己而生生将自己的半边脸烧毁的姑娘。
这个因落难之时,都不曾离弃她的姑娘。
纵是她是有目的的去接近,心思不单纯的跟在她身边。
但这两年的相处,两年的以命相护,两年来日日夜夜的照顾,早已将那些有阴谋却无暗算的算计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