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圣徒教会

“还有多远?”布兰奇从干枯的嗓子眼挤出来一句话,证明已经原谅了加斯特。

“穿过那座山…”加斯特有力无气地说道,“就快到了。”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座鹤立鸡群的孤山,约有千米之高,但是孤山四临悬崖峭壁,其山势十分险峻,岌岌可危。单从山腰若隐若现的云彩来看,想翻过这座山,真是堪比登天。另外,高山自有美景。在悬崖壁上零星长有几棵迎客松,曾引来一波又一波的花斑鱼鸟划过上空。它们之间构成了美妙的景象,就像是几个绿色蜂窝,吸引着花花绿绿的蜜蜂。

孤山的背面是一片广袤到能让人飞起来的大草原。在这块辽阔无边、碧绿透彻的天工地毯的另一面:是追逐争闹的牛羊;是奔跑漫步的野马;是游走觅食的鸟雀;是一副绝妙、壮观的天地画。

另外,草原中间有一棵孤零零的矮树格外显眼,像大海里的一叶孤帆。从矮树下升起来的几个翻滚的烟圈处,能看见一个苍老的巫师正盘腿端坐着。他的斗篷戴得很深,长长的白胡须也完全盖住了脖子。但他抽烟的动作极不连贯,似乎在磕烟斗的时候,手会微微发抖。

布兰奇和加斯特已经争吵着从孤山底部的小山洞里走出来了。

“不能怪我唠叨,你没说有条捷径能穿过山崖。”布兰奇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这可是这一带最高的山。”

“他怎么来了?”加斯特耷拉着脸说道,“他来了!”

“谁?”

“奥尔德!”他径直走过去,轻轻地敲敲树干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别说你要去杂货店…”

“不!”奥尔德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老、苦涩的面庞,“我有个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布兰奇。”

“为什么不早点把事情办妥?你这样现身会惹上麻烦的。”加斯特责怪道。

“这只是个残影咒!都在我意料中!麻烦你快点让他来我的眼前。”

“额?”加斯特愣了下,随后叫来了布兰奇,“奥尔德留给你的口信,你去吧!站他前面就行了。”

布兰奇感到莫名其妙,边走到奥尔德眼前,“要告诉我什么?”

“交给你一把钥匙!就在塔楼里面。”他说完微微眨了眨眼睛。

“额?”布兰奇感觉到脑中忽然多出一个陈旧的记忆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催眠了我?”

“我只能这么做,即使这样,仍有些图谋不轨的家伙窃取信息。”奥尔德话落慢慢消失了。

“他打得什么哑谜?”加斯特在身后问道,“你什么时候找过一把钥匙?”

“不知道!或许是奥尔德特意为我安排了一间房。”

“他可没跟我提起过。”加斯特尖锐的目光瞪了布兰奇很久才放下来。

幸好穿过大草原的时候没遇到多少麻烦。他们因此加快了步伐,在路过一个贫穷的村庄时,加斯特带他抄了近路,当来到杂货店门前时,已经到了中午。

布兰奇得知那间格格不入主流的尖顶房就是加斯特口中的杂货店时,不免大跌眼镜,那果然名不虚传,一座小矮房,面色惊人的俗气,且比想象中要破旧的多,侧窗还搭配着半块碎玻璃。而加斯特却不动声色地声称,这里可以马上变成一座城堡!

布兰奇可想象不出来。他进屋就看见货架上堆放着一摞陈年旧物,还看见几块藏在灰尘中的兽皮,以及交错堆放着、且被压断了好几支的兵器堆。在躺椅上躺着一个懒散的青年,那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本杂刊。

“老板不在,今天不做生意!”他们进来时,青年却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话来。

“哦?”布兰奇愣在原地,偷偷问加斯特,“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不用在意!他就像一台机器,只会说这句话。”加斯特朝一扇后门走去,布兰奇紧随其后。

越过后门,一排楼梯出现在他们眼前。布兰奇这才为此震惊,这和那座破旧的尖顶房已经判若两物了,木制楼梯似乎是用上等紫檀制成的,石壁上华丽的浮雕如同玉石般色泽鲜亮。

“直上五楼!”加斯特叫道,“快点吧!我们的午饭要推到下午了。”

第五层楼的第一印象就是比其他楼层高,尤其是横廊尽头的两扇大门最显著,似乎在门的背后是一间敞亮的大会堂。

他们径直走去,安娜贝拉早早地打开门等候在旁边,她焦急的脸色似乎在告诉加斯特:出大事儿了!

“你偏偏走了禁林?人都到齐了,他们已经提早开始了会议。”安娜贝拉瞟过布兰奇一眼。

“那是…提早的会议!!”加斯特不以为然道,“在我处理好我的事的同时,我还通知了维耶斯。”

“没错,他也是这么说的,因为他比你早来了两个小时,并且跟巫盟会的公师长大吵一顿。”安娜贝拉责怪道。

“是副公师长!”罗拉从门后打断他们的对话,接着指了指墙上的机械钟表,“至少还算准时,其他人不过开了四次小会而已。”

这时,芬奇·阿克曼从门侧冒出来,快步走过来了。他今天的巫袍非常整洁,不带一丝褶皱,仿佛刚执行完某种庄重的仪式。他皱着眉头说道,“进来吧!还要等吃过午饭吗?”随后扯起布兰奇走进喧闹的会议厅来。

昏暗的会议厅倒更像个地下交易所。巫师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似乎有意区分开各自的团伙。嘈杂的声音混成一片。有小声议论关于丑陋恶习的,有大声辱骂某些卑鄙小人的,有站在脚落默不吭声的,还有几个矮个子巫师聚在角落里正偷偷地嘲笑着旁边几个表情严肃的兽人。芬奇把布兰奇拉到一个高高的演讲台上,接着高呼一声。

“大家都停一停!现在我们的证人到了,他叫布兰奇!有谁怀疑巫盟会的结论弄错了的话,下面请听清楚,由证人陈述他的遭遇!”

“什么意思?”布兰奇问道。

“别紧张,你只需要如实地回答几个问题。需要催眠的话,罗拉会帮助你。”芬奇说着面朝议论纷纷的台下再次高呼,“请大家安静一下,谁有问题就大声讲出来,但必须一个一个说。”

“你能担保布兰奇亲眼所见发生的那些事吗?”说话的是一个兽人,“会堂刺杀案到底是不是亚历山大做的?”

“不…”

“等等!”芬奇直接打断布兰奇,“我们之前讨论过了,亚历山大确定已死,而他的替代者也已经确定是奥尔德。”

“两个都不是!”布兰奇急忙说道,“是一只和平兽!”

他刚说完,下面即刻响起一片叫吼声,乱作一团。

“胡扯!”

“怎么可能?我能证明不是和平兽,我有十足的理由”

“我诅咒你!你这个疯子!”

“他凭什么诬陷和平兽?肯定有证据证明和平兽不在场。”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错怪奥尔德了。”布兰奇毫不示弱。

“看来证人急于想突出自己的存在!”芬奇恼怒无比,“还是用催眠咒吧!”

“这不是个好主意!”罗拉小声嘟囔着走上台去,“我需要一把椅子,最好能给我一杯白兰地。”他看看一脸茫然的布兰奇,不自然地扶了扶额头,“其他人回避,这个魔咒副作用很大。”

等准备就绪,台下早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纷纷注视着台上。布兰奇按照吩咐,坐在椅子上,喝掉了半杯白兰地。他感觉一股火辣的气流通贯全身,不多时,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安娜贝拉拿着魔杖正要递给他,却被罗拉拦住了,她只拿出一面铜镜放在布兰奇面前,照亮了他的眼睛,随后示意大家看向铜镜。

“刺杀案当天,你看到了什么?”贝塔夫人轻声问道。

布兰奇的记忆开始回到发明展览那天,铜镜里也开始显示那天的画面。一个精灵族领袖刚刚接过年轮草,忽然一只锋利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看向台下人群中,狮子头兽人赫然站在那里,并且走到台上拿走了年轮草。

这时,会议室又响起杂乱的喧哗声。

“果然是小骗子,”

“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他的话?”

“是不是有人冒充了和平兽?”

布兰奇想要争辩,却发现无法讲话,甚至动弹不得。他涨红了脸,脑中的真相变得模糊不堪,似乎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和平兽,但直觉却告诉他刺杀精灵的凶手就是四不像。

芬奇没搭理台下,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继续聊聊纵火犯的事。告诉我,你是怎么逃脱大火的?”

他问完以后,台下又恢复了安静,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

铜镜上面又有画面显示,奥尔德骑着天马抓着布兰奇飞快地飞出山洞,最后停在空中。

这时,芬奇抽走了铜镜,仔细地检查铜镜。

“我检查过了,这只铜镜没有异常,你们大可以重新检查一遍。”芬奇说道,“今天我们证明了布兰奇不是纵火犯。”

这时,台下传来了响亮的争吵声。是维耶斯正指着一位胖的发福的中年人大吼大叫。

“巫盟会或许没有别的能耐,至少在四分五裂之前搞砸了最拿手的事,想知道原因吗?仅仅因为几个饭桶。”维耶斯粗口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