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王一峰所想,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网戒中心方面很快做出了反应,汤久诚带着两个大汉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你就是王一峰,是吧?”见王一峰没有反应,那个少年又问了一句。
王一峰却没有回答。相反的,看见汤久诚,他的第一反应是跑到汤久诚面前,谄媚的笑道:“汤叔,是这个人主动跟我说话的,我没搭理他,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
这少年自然就是孙承安了。他现在也正郁闷着呢。先是进了那个房间,看到了好多让人面红耳赤的玩意,然后就是天旋地转,一转眼就看见王一峰在自己面前。他也在伟仪哥那里看过王一峰的照片,虽然现在消瘦了许多,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他的,因此开口发问,没想到这位根本就没有回答,反而跑到一个明显不是生人的家伙前寻求庇护。
汤久诚也没想到孙承安会出现。他网戒中心开了这么久,自然看得出来这个衣着古怪的少年不是这里的学员。这少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出现在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因此汤久诚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把他擒下,电一电再说。
两个大汉不等他吩咐,早就逼近了孙承安。见来者不善,孙承安倒也没怎么慌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这两个人身材虽然健壮,倒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手段。果然,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伸出手想要抓他,被他轻轻巧巧一退便闪避开来。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俩大汉只不过有把子力气,自然看不出孙承安这一退有什么门道在里面,只当他是碰巧闪过了这一抓,便又伸出手想要抓住孙承安。孙承安却不愿意一直这么处于被动,身形一晃,不退反进,肩膀撞在一个大汉身上,同时左手一推,就见两条人影飞了出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被不少人注意到了。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赶来这里。也有学员想来凑热闹的,却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虽然如此,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于是学生也越聚越多,转眼间走廊上竟然聚集了一大片人。
汤久诚额头上有汗滴下来。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发生,这无疑是对他威信的一次巨大的挑战,说是网戒中心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也不为过。往来这样敢于挑衅自己的人都会被自己的手下抓住,然后绑在手术台上接受教育。他喜欢看手术台上的人浑身颤抖的样子,这让他有种掌握别人生死的快感。然而今天他发现,自己面对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有种生死被掌握的感觉。
这让他很害怕,尤其是听到外面学员的声音。一直以来他依靠强权来控制学员们,自然也清楚一旦强权受到挑战将会引起多大的反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拿下这个少年,狠狠地电他,以儆效尤。只有这样才能镇压住外面那一颗颗躁动的心。
汤久诚明白,他的手下自然也清楚。大家这种事做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会不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用汤久诚下令,便一个接一个扑了上来,然后毫无悬念的像沙包一样被那个少年打飞出去。
“喂,问你话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在那个男人身边待了一天多,孙承安现在说话也有些痞里痞气的,“你到底是不是王一峰啊。”
王一峰也有些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了。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汤久诚这个恶魔也是可以打倒的。太阳穴还有些隐隐作痛,汤久诚的余威对他来说还有些强烈,然而这个形象在他心中已然崩塌,是以他已经从汤久诚身边退开。听到孙承安问话,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过来。”他听到那个少年说,“我是来带你走的。”
就好像在黑暗的最深处,突然有一束光从天而降,将黑暗分割的支离破碎。于王一峰而言,孙承安就是那道光。在最绝望出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他不高大,但是可以将那些怀有恶意的人打飞出去。他可以将自己从地狱之中解救出来。王一峰迈开腿向那个少年走去,然而汤久诚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他背后轻轻咳了一声。
于是黑暗重新凝聚起来。尽管只有几天时间,汤久诚依然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几乎只要听到汤久诚的声音王一峰就会浑身颤抖。这是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恐惧。
王一峰回头看了一眼,汤久诚的双眼藏在反光的眼镜片背后,看不真切。王一峰又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孙承安,那束光,然后抬起脚。
就算只是一束光,就算黑暗再深再强大,他也不愿再回到那里面去。
走向孙承安的过程中,他感到身体愈发轻快,肌肉似乎摆脱了电击留下的后遗症。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心理作用。汤久诚的威信在他心中已然粉碎,那么这个人也就没那么可怕了。他听到汤久诚在身后大声咆哮,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声音甚至有些尖锐,还能听到围观的学员们在说“了不起”之类的字眼。
“我们也做得到吧?”他听到有人这么说。
王一峰笑了。他知道,终于,汤久诚的统治彻底崩塌了。
人群混乱了起来,学员们试图冲进悔改室抓住给他们带来痛苦的罪魁祸首,汤久诚的爪牙们则死死挡在门口,保护着汤久诚的安全。如果这里不是只有一道小门可以出入,那么四面八方涌来的学生或许早已将汤久诚撕成碎片。即使是这种情况下,大汉们组成的防线也在学员们的冲击下有些摇摇欲坠。
汤久诚却没有动,只是看着孙承安和王一峰。
孙承安也没有动,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尽管周围如此喧嚣,但在这间屋子之中,时间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为什么?”汤久诚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孙承安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他的话不假,找到王一峰,把他带回去,这就是他该做的。然而这句话在汤久诚耳中却是另一个意思。在他的理解里,所谓“该做的”,就是摧毁自己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