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夏承平拎着银子进屋,一把扔到了炕上。
“拿到了?”赵氏欢喜的扑过去,解开布包瞧了瞧,脸上的笑容又浓了些,给夏承平倒了杯水递过去,“娘咋舍得给了?先前听她骂我,还以为不给了……”
夏承平皱着眉看过去,她忙收了口,想换个温婉的笑,结果面部表情转换太快,抽了!
露出个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笑容,偏还扭捏着捻了帕子放在唇边,“老爷辛苦了,咱们今日启程还是?”
夏承平嘴角抽了抽,别开头,“今日就走,快些收拾东西吧,用过午饭就走。”
赵氏点头,“是。”
四郎与十娘面面相觑,想笑不敢笑,两人同时转过身,肩膀剧烈抖动。
大郎瞧见弟弟妹妹古怪的模样,摇了摇头,继续垂首看书,“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四郎与十娘抖动的肩膀一顿,又剧烈颤抖起来。
赵氏与夏承平在炕头说着另一桩事,“县太爷与府城的曹家是姻亲,县太爷家嫡枝的二小姐嫁给了曹知府的大儿子,咱们如果想走曹知府的路,就得先搭上县太爷……”
“不容易……”夏承平摇头,“县太爷连老师都不见,我……”
赵氏笑,“我还打听到一件事,保准能让县太爷奉老爷如座上宾!”说着,趴到夏承平耳边将自己偶然听到的事说给夏承平听。
夏承平先是高兴再是皱眉,临末,瞪了赵氏一眼,“你当我是娘呢!这么昧良心的事儿……”
话未说完,便觉当着妻子的面说自己亲娘不好,遂住了嘴,冷声道,“此事休要再提……”
赵氏有些不甘心,夏承平又一眼扫过去,“那可是你十月怀胎的亲骨肉,你也狠的下心!”
闻言,赵氏一怔,察觉到夏承平的怒火来源,噗嗤笑出声,再凑到夏承平耳边嘀咕了几句,夏承平露出深思的表情。
半响,看着赵氏,缓缓道,“这……倒是可行。”
赵氏心满意足的——笑了。
初三,夏家本家来人给夏家老爷子和夏老太太拜年,夏老太太半个好脸色都没给,夏老爷子则继续当起了闭口翁。
来人是夏家老爷子的亲侄子,夏家老爷子的大哥夏勇的大儿子夏承业。
给两人见了礼,夏老太太也不说留饭的话,夏承业笑着退出正房,跟几个堂兄弟打了招呼,踏着积雪回了家。
老太太在屋里嘀咕,“年年初三来拜年,拜的啥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呸!”
夏老爷子吧嗒吧嗒抽着烟,好一会儿抬起头看了夏老太太一眼,“老婆子,要不让老大去一趟吧?”
“去啥去?”夏老太太啐,“你忘了他是咋把咱从祖屋赶出来的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来看了两次你就心软了?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大哥出钱给咱们盖了这泥坯房,咱现在还在草棚里跟猪一起睡觉呢!”
夏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低头又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过了破五,老大夏承平来找夏老爷子,说要回镇上,一来,家里没有读书的气氛;二来,过完年,同窗之间女眷肯定要来往应酬拉关系,他要赶回去早做应酬计较。
夏老爷子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你们自去吧,不用操心家里,考功名要紧。”
夏承平应声,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只定定看着夏老爷子,夏老爷子奇怪,“还有事?”
“爹,应酬是要银子的,您还没给银子。”夏承平狠狠的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每次都要自己提才给,不知道自己出门在外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吗?真是……
夏老爷子恍然,“老婆子,给老大拿银子……多少?”
“最少也得二十两!”
夏老爷子却是闻听他的话吸了一口冷气,“要、要这么多!”
夏承平的脸已是沉的能滴水,“爹还怕我把钱吞了不成!”
“你别急,我就让你娘给你拿,这就拿……”夏老爷子瞧着儿子脸色难看也不敢多问,又唤了声夏老太太。
“叫叫啥?还让不让人消停会儿了?”夏老太太跺着脚进屋,看了眼夏老爷子,“叫我干啥?”
“给老大家的拿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