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光华周围,则还有十数道人影,其中六人做着中土修士的打扮,剩下的人则都身穿兽皮粗衣,身上隐约都有修为波动。
随着穆白向那石殿看去,一个魁梧蛮修突然阔步走来,盯住穆白三人,道,“涂蒙,他们是什么人?”
那头领行了一个蛮族礼仪,回身指着穆白,道,“回禀族长,这位道友是位炼丹师,云游至此,听闻我族祭灵受创,特来探看。”
“炼丹师?”魁梧蛮修看向穆白,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石殿,正要开口,却听陌上溪道,“放心便是,我们既然来了,便能治愈你族祭灵。”
那魁梧蛮修一震,脸上泛起一缕喜色,颤声问道,“阁下所言,能否当真。”
“千真万确。”
“那三位便请随我来。”
魁梧蛮修做出请的手势,领着穆白三人走入石殿,径直走向一个盘膝闭眼的干瘦老者,耳语少许,那老者霍然睁开双眸,径直盯住陌上溪,道,“你真能治好我族祭灵?”
陌上溪轻轻点头。
干瘦老者正要再度开口,却见那六个做着中土打扮的修士中,已有一人冷笑开口,道,“治好这只祭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涂山族的祭灵已经病入膏肓,就连我也没有把握将它治好,你一介后生……”
说话间,那人已转身向穆白三人看来,目光触及陌上溪,顿时再难移开,张口无声。
陌上溪锁紧柳叶眉,冷哼一声,那老者才蓦然惊醒,脸上多了几分悻色,目光闪了闪,依旧盯着陌上溪道,“适才可是姑娘说能治好这涂山族的祭灵,实不相瞒,这祭灵已无药可医,老夫……”
“为老不尊!”陌上溪眉峰蹙的更紧。
那老者悻悻闭口,尴尬的搓了搓手掌,却是没有察觉那干瘦老者与魁梧蛮修的神色,已随着他不断开口,变得越来越难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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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山下,是一片平坦的三角平坝,一条大河自平坝中央穿行而过,沿着大河两岸,修建有许多充满原始气味的草屋,不过如今这大河已经半干,河床裸露,鱼虾绝迹,透露着一股枯亡气息。
这是荒漠中的一片绿洲,有山有水,有草有树,堪称大荒中的希望,但顺着矮山脚下走过,纵目远眺,所见的却是正在被荒芜一点点吞噬的草地,一颗颗正在枯死的古树,一条条已经干竭的溪流。
入目唯剩荒凉。
希望不在。
蛮修头领顺着穆白的目光看去,触景生情,轻轻叹息,道,“实不相瞒,在十年前,此地方圆千里仍是绿洲,那时我族还享受着祭灵的庇护,然而自十年前的那场突变过后,一切都成为过往了。
堪堪十年时间,涂山周围的草地极速缩减,到如今,也只剩下这方圆百里内还能活人,就连祭灵,也要抛弃我们了。”
他眼中闪烁着无奈与不甘,道,“如果再不能为祭灵续命,只怕最多三年,脚下这片大地也会变成荒漠,至时我族上下三万余口,只怕……”
穆白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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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体会过那种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感觉,但也能够想到其中辛酸,眼前的涂山部落只怕在不久之后便要消亡,不知为何,他的内心突然涌起一阵哀凉。
不是他悲天悯人,穆白向来认为他体内的血是冰冷的,如此心也可以足够冰冷,但当想到三万余条鲜活的生命,在不久之后便这滚滚黄沙无声掩埋,他的心,倏然觉得莫名发堵。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抱歉,让阁下见笑了。”头领悄悄摸了把眼角的泪花,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向眼前这个陌生青年倾诉。
可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乡变成虚无,不久之后又要流离失所,心中难免不舍悲恸,想找人说说那种苦楚。
也可能,是想给这世人留下一份对涂山的回忆,可能这份回忆仅是稍纵即逝,但至少也能证明,在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座矮山脚下,还曾生活着一个名为涂山的原始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