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今载三十有九,于六岁修道,而来寒暑三十三年,风雨不避,其中磨难,不细多数。今于武夷天游开坛,欲窥古人之道,问今人之心,塑自身之法,辟诸君之路……
译:我今年三十九岁,从六岁时开始修行算起,前前后后已经三十三年了,期间不畏风雨,不惧寒暑,这里边的困难,就不一一叙述了。
今天,我在武夷山天游峰开坛讲道,是想观察学习古人的道理,询问当世人心中的想法,稳固坚塑我自己的道心,然后再为大家指点出一条路来。
自修道以来,吾上下求索,夙兴夜寐,欲窥这天之尽头,地之海角,界之无边,世之无伦,道之广衍。三十三载,薄有所获,始察这天地大道,不过‘生死’二字。
译:自从开始修行以来,我不断摸索,每天认真思考,废寝忘食,就是想看看这天的尽头,地的角落,空间的广阔,时间的无情,还有大道的广博变化。
三十三年的探索,我终于有了一点收获,才开始观察到这宇宙之间的大道至理,不外乎被‘生死’二字囊括。
千年前,吾向南出海,欲访仙山,途经三万三千八百九十一部,历时九年六月零七天,所见无不艰辛。
译:千年以前,我向南行走,准备出海寻访仙山,路途中经过三万三千九百八十一个部落,共花费九年六月零七天,所经历的过程很辛苦,所看到的也饱含世态。
然九载已殁,吾即出南蛮,邻近东海,尚不明道在何方,仙在何处。
译:但是九年过去了,我马上就要离开南蛮,已经邻近东海了,却依旧不明白我追求的道在哪里,我寻访的仙又在哪里。
忽一日,吾又至一部,逢一老妪负箧西行,欲寻其子。
吾遂问,‘令郎何方?’
老妪答曰,‘地下。’
吾再问,‘子即已毙,为何负箧西行?’
老妪复答,‘西方净土,吾子生焉,吾欲与其同行,或能乞之,可共享天伦。’
吾时惊骇顿悟,若有所感……
译:有一天,我又走进一个部落,突然遇见一个背着木箱子的老太婆,她正在向西行走,想要寻找她的孩子。
我就问了,“你的孩子在西方的哪个地方?”
老太婆回答道,“他已经死了。”
我豁然醒悟,再问道,“孩子既然死了,为什么要背个木箱子西去呢?”
老太婆说,“西方有一片净土,我的孩子现在就活在那里,我打算要去找他,总有一天能够找到,然后母子团聚。”
我当时惊住了,随即便顿悟了,有了很大的收获,隐约对我的道有了想法。
诸位,那老妪之子已死,为何独苟活其心中?
古人尝驾鹤西游,但这世间,可否真有西方净土?若有,亡魂即归,果否真死?若无,心头一念,岂敢为生?
这生生死死,究竟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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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各位,在我们看来,那老太婆的孩子分明死了,但为什么在老太婆看来,他还活着呢?
故人先贤曾经乘坐仙鹤向西游行,想要寻找那传说中的净土世界,但这人世间,真的就有这样一个地方吗?如果有,那死去的人就有了依靠,就能活在这净土之中了,那么这样的死,真的就是死了?而如果没有,仅靠心头的一道执念,为什么就敢断定死去的人还活着呢?
那么现在我想请问大家,什么是生死存活?这其中又涉及到哪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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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看向四周,目光一一划过众人,再度垂落,继续道,“诸位,那老妪之子已死,为何独苟活其心中?
古人尝驾鹤西游,但这世间,可否真有西方净土?若有,亡魂即归,果否真死?若无,心头一念,岂敢为生?
这生生死死,究竟是何道理?”
青帝声音洪亮如钟,却始终无一人回答,包括那些已成名多年的宿老、耋耄,都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道可道,非常道。
若是能口述的道,那便不是真正的道了,显然,青帝深谙此理。所以,他直接向众人传达了他的道是‘生死’,却并未向众人解释,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生生死死,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理解,很难苟同,青帝若真讲出来,那便是他心中的生与死了,而不是众人心中的生死。
故而,青帝才通过讲述自己的经历,阐述自己的悟道过程,循循善诱,引导众人思索、探寻,借以传达生死之理,生死之道。
不过,众人能领悟多少,却全靠各自的本事了。
修行本便是一件奢侈的事,每个人悟性各不相同,面对同样的机缘,所得自然有多少之分,即便是圣人弟子,也有高下,自古如是。悟性不够,怨不得旁人。
天游峰上,清风缕缕,松柏簌簌作响,仙泉潺潺流动,飞瀑坠落山巅,虹光腾入霄汉,奇石林立,古藤蜿蜒,一片祥和。
青帝盘膝静坐,目光炯炯,身后金光璀璨,灿烂辉宏,一群仙鹤从山下飞过,振翅东去,没入云海之中。
“铛!”
一阵清风吹来,一道钟声响起。
青帝蓦然抬头,看向西方,其身侧的追随者纷纷腾入高空,欲要走向西方,却被青帝抬手阻止。
四周群峰上,众人全部惊醒,看向面无表情的青帝,再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西方。
“有人来砸场子了?”杨萧从思索中醒转,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穆白摇头,眉峰微蹙,旋即展开,道,“未必。”
刚才那道钟声,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仿如便在哪里听到过。【愛↑去△小↓說△網w】
“铛!”
又是一道钟声响起,余音化浪,自远方滚滚而来,经久不息。
“是何方道友鸣钟,惊扰我家主人讲道?”虚天上,有青帝的追随者开口,警惕的看着西方的天际。
“铛!”
没有人回答,回应他的只有一道清脆而浑厚的钟音。
“装神弄……”又一个追随者开口,却被青帝摇头止住。
他站起身,揽袖身前,遥望西方,道,“在下太昊,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何为生,何为死?”西边天际,依旧空无一人,不过一道沙哑声音却自远方传了过来。
青帝不语,浓眉微蹙,继而展开。
“放肆!”青帝的追随者怒喝。
万山之间,群修震动,窃窃私语,纷纷吃惊的回头,盯住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