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你留了一封信。”澜沧子将一壶温好的热酒取下,倒入杯中,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份崭新的信笺,递到穆白手中。
穆白盯着那信封上的‘穆白亲启’看了片刻,才缓缓从其中取出一张纤薄的细绢,看上去似是女子常用之物,绢上写着几行清秀小字:
“此去经年,
或将一生;
盼君安好,
相忘红尘;
他日若见,
愿如故人。”
仔细看了一遍,穆白捻起那细绢,指尖燃起一抹火焰,瞬间将那绢丝烧成了虚无,连带着那二十四个说不尽惆怅的娟秀小字,也化成了齑末飞灰。
数日前他便已看出季诗雨有孤身远行的打算,所以对此并不感到诧异。逃避也好,散心也罢,转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或许能给她带来一段新的人生。
“你有什么打算?”
饮尽澜沧子倒在杯中的烈酒,穆白向对方看去,短短一月,澜沧子头上的白发增添许多。
“公子若是不弃,老朽依旧愿鞍前马后,侍奉左右。”
“你没必要这样。”穆白摇头,两人起初算是敌人,后来他给对方种下奴印,再后来又冰释前嫌,现在倒算得上是忘年之交。
“那老朽便继续守在这小燕都中,既然不能帮我那故人守住那些后人的生魂,那便帮他们守住亡魄。”
澜沧子举杯欲饮,但想了想,却是将酒杯倾覆,将整杯酒洒在地上,然后又倒了一杯,才仰头饮尽。
“如此也好。”穆白点头,道,“若有时间,顺便也去那湖边走走看看,我在那里下了结界,一般人接近不了。”
说着,他翻手取出一块玉石,抬指在那玉石上雕刻片刻,直待将其化成一方法宝,才放在澜沧子手心。
这玉,可开那结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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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在那薄雾萦绕大半个早晨之后,天又淅沥淅沥的下起小雨。一片植满古柏的山坡上,一座座新冢林立,掺杂在旧坟之中。
季诗雨一身素缟,静静伫立在一颗古柏之下,柏叶终于承受不住那积聚已久的雨珠,啪嗒一声掉落下来,打在她的额前,再又顺着眉间的鬓发缓缓滴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她的衣服已经湿了。
澜沧子站在季诗雨身后,看着那一座座新坟,盯着那一座座旧冢,同样格外的沉默。
穆白坐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只酒囊,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壶中的佳酿,只是这酒相比往日,似是多了几分苦涩。
酒也是苦的,倒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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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西边奇迹般的升起一抹曦光,这抹曦光便如倾倒的染缸,逐渐染红了大半个天空,乌云散尽,只是东边却依旧黑压压的难以驱散。
那是云,也是夜……
穆白护送季诗雨回到往日的季家,如今孤清的荒院,正欲离开时,季诗雨却将他叫住。
“那种丹药……你……还能再给我一颗吗?”她看着穆白,眸中突兀的平静,这份平静,平静的令人揪心。
“可以,只是你应该清楚,那种丹药服过一次之后,第二次服用,便再没了效果。”穆白一叹,他知道季诗雨说的丹药是什么。
想了想,他并指点在季诗雨眉心,将《欺天术》凝成一个印记,印在她的识海之中。
“此法是否有用,我亦不知。如果你将来真要选择再走一遍来路,可以尝试修炼此法。”
说着,他又取了几颗那种遮掩气息的丹药,悉数放在季诗雨手中,然后毅然转身,向院外走去,他准备到那冢前再去看看。
她说要等他,他如今又回来了,该回去看看。
“等等……”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穆白停身顿步,转头看向身后。
“我们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