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逸再是替她口罩带好,然后小心的再是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是走了出来。
他走进了洗手间里面,镜子里面,是他的一张带着暴戾的脸,还有他五官上逐渐氤氲起来狂风暴雨。
是谁把她伤成这样了。
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将她伤成这样的?
他将手放在镜子上面,而且用力的砸了一下,啪的一声,镜子碎开,而他的手背上面,也几乎开始血肉模糊。
当是方欢醒来的时候,她猛然的坐了起来,也是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口罩还在,没人见过她的脸,没有人知道她的难看,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恶心。
她拉开了被子,双脚也是踩在了地面上,然后跛着一条腿向着洗手间走去
她刻意的低着头,也不去看镜子那里,当是她将自己的手放在水龙头下方的时候,才是发现少了什么,而她抬起脸,却是见前面的墙面光光的,本来放在这里的镜子没有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了镜子,她就有了安全感觉,不管这里有没有其它的人,只要面前有一面镜子,她都是感觉似乎是有人在对着她的指指点点,在嘲笑她,在讽刺着她。
也只有在没有镜子的地方之时,她才是敢解开自己的脸上的口罩,也才是敢将自己的这一张脸,露在空气当中。
但是,她却是不敢去碰,每碰一下,当是触及到了那条像是蜈蚣般的丑陋伤疤之时,那一道曾今已经要好的伤,就已经开始在隐隐作疼。
她连忙的再是带上了口罩,出来的时候,陆逸并不在,却是给她留了纸条,说是晚上的时候,带小齐和小光过来,寻寻在陆老爷子那里,他不还。
是的,就是不还,而说起不还这个字,有时陆进都是恨的咬牙切齿的,他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就是为了看自己的漂亮的小孙女的,结果他老子偏生的非是要在他回家的时候,把寻寻给带走,
十几年的相处,两辈子的纠缠,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如果人生真的就是如此了,那么,是不是他们这一辈子的命运曲折,真的是过多了一些,过疼了一些。
“欢欢,欢欢……”陆逸不断的喊着言欢的名子,她能听到他的声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也能知道他心里的痛,她明白,她全部的都是明白,她曾今也是经历过啊。
那种生不如死,那种痛不欲生。
他们就这样相处的依偎着,也是感觉着彼此的体温,温暖着他们自己,告诉他们,如果失去了这些,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如果没有了这些,他们又有什么。
“所以,不怕,”陆逸还是这句话,“不怕,一切有我,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也是解决不了,我们就连死都不怕,那么为什么要怕活着?”
“我们都是死过了一次,现在,只是好好的活着好不好?”
言欢紧紧咬紧了自己的下下牙齿,她忍着,她用力的在忍着,而她几乎都是无法忍受,如此的多的疼痛。
她缓缓的放下了手,然后握紧了陆逸的大手,还是以前那样干燥的大掌,一样温厚的体温,没有变过一些,哪怕过过了沧海桑田,重生一世,陆逸永远都是陆逸。
她将陆逸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他摸到了自己的脸那一条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痕,她的脸毁了,她的腿也是瘸了。
陆逸的指尖轻轻的一个颤抖。
然后将她的瘦的可怜的身子,紧紧都是紧抱在自己的怀中,紧的,几乎都是听到她身上骨头的碰撞声。
“不怕,会治好的,一定会治好的。”
他已经摸到了那块有些不平的伤疤,从她的眼角一直到了快要到了下巴,而他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她要一直带着口罩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伤疤,也是因为她不能见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