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度4,低烧!我现在给你家长打电话接你回家,什么时候烧退了再来上学!”老师说着立刻给我爸打了电话。
就这样我被孤单的隔离在了校门口,同学们都绕着我走,好像是在躲什么瘟疫一样,大家看我的眼光有鄙视、有冷淡、有同情、有厌恶……我不想去看他们,自己低下了头。
二十分钟之后,校门口没人了,老师躲在传达室里看着我怕我跑掉,我一个人孤单的站在校门口。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我爸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出现在我的远方,他跑到传达室隔着玻璃跟班主任说着什么,然后满脸歉意的笑着跟班主任道别,转身拉着我回家了。
我们是打车回家的,一路上我爸没给我说什么,中途路过药店他给我买了一大包药给我吃。到家了,我下车之前不经意瞟了一眼出租车的后视镜,我看见了一个黑白的自己。
也许看错了?我的头越来越沉,我觉得发烧了。进了家门,老爸给我扔下了100块钱,给我说他今天要跟客户出去吃饭,估计晚上要回来晚,让我自己买好吃的给自己补补。说完收拾收拾他又出了家门,临走前给我甩了一句“在家好好呆着”。
就这样屋里只剩下了一个黑白色的我。
我随便吃了点药,没力气做什么,换了衣服躺床上就睡觉了,我觉得这不是非典,应该不是非典……但是体温依旧持续着上升。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也许发烧这种感觉我都习惯了吧,从小就是吃药长大的,动不动烧到38度,头昏脑涨,四肢无力,视力模糊,恶心反胃,这些个感觉我都已经习惯了。
但这次来的猛烈些,我觉得四肢真的快抬不起来了,勉强着下床吃了点药,量了一下体温——40度。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老爸还是没有回来,我没力的躺回了床上,我对这个世界已经绝望了。
我从看见死亡开始就不断的在想象我自己死亡的一幕,但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死法,刘成虎啊刘成虎,一个弱小的娘炮孤单的在家病死,享年不足13岁,多有意思啊。
我的五感开始渐渐失去,但意识越来越清晰,我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我想起了刚会走路时候的事,我想起了我父母吵架吵了六年,我想起了我每天喜欢躲在人群后面,我想起了老顾太太,我想起了前几天刚死的老刘头,我想起了我自己。
耳朵已经听不见声音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开始耳鸣,我觉得自己头顶的火快灭了。我就要这么死了么?莫名其妙的连原因都不知道的开始发烧,被学校厌恶,被老爸扔家里自生自灭,我不恨别人,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这么窝囊?为什么不去给自己争来尊重?为什么不给自己争来别人都有的东西?为什么这么窝囊就死了?
我不服!
我还不想死,我还想看看秋天,我还想冬天去219公园玩玩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