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秦嬷嬷随便的一句话,竟会引起这样的后果。
老太君会对这人朗声大笑?
老太君还搂着秦宜宁,还说秦宜宁身子弱,要每天吃燕窝!
燕窝她以前都不是每天吃,这野人揍人的时候拳头硬的像石头,力气大的像头牛,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她身子弱的!
感情她这一顿打算是完全白挨了,因为大家都已经忘了!
秦慧宁面上保持着僵硬的微笑,眼睛却刀子一般直扎着秦宜宁。果真是心机狡诈之辈,装可怜,扮演丑角儿,为了讨老太君的喜欢她竟无所不用其极!简直不要脸!
秦慧宁在心里大骂秦宜宁,面上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
孙氏一回头的功夫,正将秦慧宁的僵硬看在眼里,她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看得出秦慧宁对秦宜宁的排斥,也看得出秦慧宁的不安,更理解她不安的由来。
做母亲的,除了安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她也是要认了秦宜宁的,这两天仔细消化了定国公夫人的话,孙氏就只当自己又生了一个女儿罢了。
难道她若是再养个女儿,秦慧宁还会这样不成?
孙氏越想越多,脸色也越来越沉。
秦慧宁正在气头上,也没有注意到孙氏和其他人的脸色,只当自己依旧如往常那般微笑。
可这屋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娘儿俩的表情尽数落在大家的眼里。各自的想法又有不同。
但总归一句,如今他们算是认清了秦宜宁行事的厉害。才进门时老太君对她的排斥人人看得到,可是现在呢?才几天的功夫,她就有本事哄得老太君前所未有的大笑,还能让老太君搂着她,还给她每天吃燕儿窝补身子。
老太君忘了那天她暴揍秦慧宁时两三个丫鬟婆子都没拿下她了吗?
不过这会子老太君正欢喜,没有人会无故的去触霉头罢了。
秦嬷嬷瞧着老太君此番处事公正,与秦宜宁这般亲近,笑容就更加深了。
“老太君。”正当屋子里笑语晏晏时,外头进来个讨喜的婢女,行礼回道:“老太君,定国公世孙来了,这会子正在外院与相爷说话儿呢,说是想进来给老太君请安,不知老太君这里可得闲?”
老太君闻言欢喜:“得闲,得闲,快请进来。”
“是。”婢女退下。
老太君就问满脸喜色的孙氏:“你侄儿怎么来了?蒙哥儿今日休沐?”
“回老太君,老爷今日休沐,想来元鸣是知道他姑父休沐特地赶着来的,前儿我母亲还说,元鸣心里最佩服他姑父的才学,于朝务上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与老爷请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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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嬷嬷行事谨慎稳重,自来不是个随意挑拨是非之人,屋内众人都知道,秦嬷嬷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圆滑的引开各人的注意,免得老太君因为方才孙氏的话而尴尬。
孙氏见秦嬷嬷带着吉祥、如意点数,得意的一笑,像打赢了一场胜仗似的,心里爽快无比的施施然坐了下来。
可秦慧宁却是不同。
别看她从前在老太君跟前最得宠,秦嬷嬷这个老奴却从来对她都是恭敬有余,亲密不足。行事时时刻刻都叫人挑不出错处,却不肯与她亲近半分。
她自小学习诗书,哪里会是偷奸耍滑之人?根本不可能会暗中少写一遍来偷懒。那种行为小孩子都不屑一顾。秦嬷嬷这样怀疑秦宜宁也就罢了,还带上她,真真是将人侮辱到了极点。
“回老太君,奴婢们数好了。”吉祥将纸重新摆好,眼神晦涩不明的悄悄地看了一眼秦宜宁。
“老太君,奴婢与如意、秦嬷嬷一同数过,慧宁姑娘抄写了十遍,四小姐……抄写了三十遍。”
众人闻言,目光都放在了矮几上那两摞明显厚度不同的纸上。
其实两摞纸高度不同人人都看得到,但是老太君方才并未在意,旁人看不清秦宜宁纸上的字都是什么大小,也只当她字写的不好,大小不一,浪费了一些纸罢了。
谁能想得到,罚抄写而已,老太君要求抄十遍,她竟会抄写了三十遍?!
老太君惊讶的将秦宜宁上交的《孝经》翻了翻,虽然字迹从头到尾都丑的如同狗爬,但可以看得出,每一张纸上都没有墨污的痕迹。字难看归难看,态度确是极为认真的。
老太君笑着问:“宜姐儿,我只罚了十遍,你怎会抄写了三十遍呢?”
“是啊,我也正是疑问。”秦慧宁也道:“我可是知道,你这些天上午要与姐妹们一同和詹嬷嬷学习,下午还要去念书,咱们的时间一样紧张,你怎会比我多抄了二十遍呢?”
秦慧宁说罢了掩着口笑。
老太君是单纯的疑问,可秦慧宁却暗指秦宜宁的抄写或许作了弊,这却是人人都听得出的。
六小姐配合的笑了起来。
七小姐和八小姐暗自生气,瞪了秦慧宁好几眼。
就连孙氏,看着秦慧宁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起来。
孙氏心里不悦。
经过了几天的时间冷静了头脑,秦慧宁针对秦宜宁,也并不难看出来,可这是在老太君屋里,当着二房和三房的面,长房如今就只有秦宜宁和秦慧宁两个,秦慧宁却这般行事,着实是不将长房的体面放在眼里!
秦宜宁羞涩的红了脸,微微垂头绞着手指,她今日梳的是随云常髻,低头时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配合着她站立时娇弱的身姿,模样秀气好看的像是天鹅,让人瞧着心头便止不住的怜惜。
就连声音也有些怯怯的,明显是不好意思的道:“回老太君,孙女起初也不知写了这么多遍,因那日的事,让老太君动了气,着实是不孝,每抄写一个字孙女都在反思自己,后来不知不觉就投入进去了,到最后竟也没在意抄写了多少次。还是昨儿晚上,孙女的婢女整理时才发现抄写了四十多遍。来之前拿去了那些写的实在太丑的,才剩下了这些。”
说到此处,秦宜宁飞快的看了老太君一眼,脸更红了,“老太君,孙女自小也没念过书,叫我上山砍柴、打猎、捡草药我在行,叫我写字,真真是为难,就是给狗栓一块玉米饼子都比我写的好,这两天浪费了不少笔墨,我自个儿都可惜那些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