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双眼赤红,使劲的抓着孙禹的手:“儿啊,我的儿啊,不去,咱们不去!这旨意咱们不能接!不去!你不许去!!”
孙禹眸中含泪,安抚的将母亲搂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好,好,母亲,我不会去的。”
可是,圣旨已到,不去又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慌了。
秦宜宁心念电转,一把抓住孙禹的袖子,将声音压的极低:“表哥,先接旨,剩下的咱们从长计议,再想对策!”
秦慧宁慌的满脸是泪,也低声道,“对对对,大周朝山高路远,又有谁认得你长得什么样子呢,到时候换个人代替你去!!”
二人的话,依稀给了所有人希望。
是啊,临危时刻,他们都慌乱了。
大舅母连连点头,“对对,先接旨,咱们在想办法!”
定国公夫人和孙氏也都松了口气。
孙禹却是笑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我孙元鸣身而为人,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我行得正,坐得端,祖父,祖母,母亲,我不愿苟且偷生。”
他转回身,快步走向王大总管,冷笑了一声,一把就将圣旨掀翻在地。
“大周匪类,侵我国土,戮我百姓,欺我国君!想要我的脑\浆治病?!做梦!我便是砸碎了也不给他们!”
话音方落,人已猛然朝一旁的台基狠狠撞去!
当即只闻砰的一声,红白喷溅,血染青衫,清瘦残躯倒在台阶之下。
“啊!!”
“鸣哥儿!”
“我的儿啊!!”
谁都想不到,孙禹会这般烈性。
定国公夫人,大舅母和二舅母都尖叫着昏死过去。
女孩子们吓得抱头大哭的,晕倒在地的,场面乱做一团。
五表哥和八表哥,扑在孙禹的尸首上捶胸顿足,痛哭失声,大吼着他的名字……
定国公浑身颤抖,看着最喜爱的孙儿的尸首,看着那满地的狼藉,忽然扯着嘴角强笑了一下。
“好,好,鸣哥儿,是我孙家的男儿,是有脊梁的男儿,祖父没有白疼你!祖父没有白疼你……”定国公说到此处,已是老泪纵横,扑倒在地呜呜大哭。
王大总管用袖子抹泪,焦急的道:“国公爷,这可怎么好,皇上若是怪罪下来,这可怎么好啊!”
定国公夫人这会儿已经被冰糖用银针救醒,由秦宜宁和孙氏搀扶着坐起身来,闻言冷笑了一声: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我定国公一脉,满门忠烈,一心为国尽忠,未曾有负于皇恩一日,皇上……圣明,想必听了我孙儿的壮举,也会有所动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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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候表姐妹们便来了,秦宜宁与秦慧宁就和姐妹们去了花厅笑谈起来,秦慧宁虽不大受欢迎,但场面也不至于尴尬。
转眼到了晌午,婆子来回话,问定国公夫人:“老夫人,午膳已经预备妥当了,是否摆在暖阁?”
定国公夫人道:“就摆在暖阁吧,记得去外院请爷们回来。”
“是。”
女眷们一同说笑着往暖阁去,到了院门前,恰遇上带着孙儿们进来的定国公。
女孩子们齐齐行礼,大表哥孙禹、五表哥孙杰和八表哥孙勤也给妇人们行过礼,又与表姐妹们相互见了礼,便进了屋去。
暖阁里温暖如春,饭菜已经齐备,饭香扑鼻引人食欲,定国公夫人笑着道:“将屏风撤了吧,也没有外人,国公爷难道就带着三个孙儿孤零零用饭?不羡慕我们这边儿人多?”
定国公笑道:“到底是你知道我,我虽羡慕,可也不用我开口你就已经吩咐了么。”
众人闻言都笑起来。
定国公便与定国公夫人先入了席,坐在首位,孙氏坐在定国公夫人身侧,依次留下两个位置来给大舅母和二舅母。大表哥、五表哥和八表哥则挨着坐在了定国公右手边。
至于年轻女孩们,自然是坐了另外一桌席。
大舅母与二舅母持着公筷要布菜,定国公夫人笑道:“今儿咱们吃个小团圆的饭,我不要你们立规矩,你们也入席。”
妯娌二人还要推辞,定国公笑道:“就听你们母亲的吧。”
定国公虽然温和,但他是一家之主,他开口,并无人会忤逆,大舅母与二舅母便也入了席。
大家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席间便知听得轻微的箸碟相碰的声音。
待到用罢了饭,下人们伺候这众人漱了口,挪去了花厅落座,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定国公捋顺着胡须,笑道:“宜姐儿这些日住的可还习惯?”
“回外祖父,孙女一切都好,母亲事事都为我着想妥帖,照顾的无微不至,慧宁也教了我许多从前不知道的,如今我已经能适应现在的生活了。”秦宜宁乖巧的回答。
孙氏听的心里别提多熨帖了。
秦慧宁则诧异的抬眸看向秦宜宁,她这又是要做什么!
定国公笑着道:“那就好,你与慧姐儿如此友爱,也是你母亲的福气。若遇上有什么需要的,或是遇上难处办不了的,便吩咐人来与你外祖母说。”
“是。多谢外祖父记挂。”秦宜宁感激的行礼。
定国公就笑着摆手示意她尽管去坐下,不必拘谨。
秦宜宁挨着秦慧宁身边的空位坐下,泰然自若的模样像是二人之间根本没有龃龉。
秦慧宁浑身紧绷,只要秦宜宁在自己身边,就浑身不自在,还要强迫自己不要露出端倪叫人看笑话。
定国公夫人心里虽然担忧外面的事,可也沉得住气。
倒是二舅母,因实在是担心丈夫与儿孙,忍不住犹豫着道:“父亲,不知道奚华城那边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