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秦宜宁郑重的点头,道:“外祖母放心,我一定尽全力保护母亲周全,也会照顾好我自己。”
“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外祖母知道你做事有分寸。”
定国公夫人又嘱咐了秦宜宁一番,才送了她出门去。
秦宜宁回头看着定国公府家的女眷们,心里一阵发酸。
这世上,最无常的便是命运。
谁能想得到,偌大的一个国公府,会一夕之间大厦崩塌?
谁能想得到,一家人会眨眼之间天人永隔?
这些人,也许小夫妻之间会拌嘴,也许兄弟姐妹之间还有小误会。本觉得这一辈子还长,拌嘴自然会和好,误会自然会解开。
谁能想到,有些遗憾,留下了就是永远。谁都无法确定灾难和明天,到底哪一个会先到来。
秦宜宁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呼出。
无论如何,她是每一步都要小心的走,尽力的走,决不让自己留下遗憾的。
来到山门前,秦宜宁看到一抬暖轿往山下而去。
秦宜宁不愿坐轿子,就带冰糖、秋露和松兰步行。
到了山下,两伙人各自上了马车,秦宜宁就先送了人去踏云客栈。
才刚来时,钟大掌柜只是送了他们过来就先走了。听说五城兵马司在仙姑观破了个大周朝行刺的大案子,正担心秦宜宁出事,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会子见到了人平安归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秦宜宁将事情的经过与钟大掌柜说了一番,钟大掌柜看逄枭的眼神都变的恭敬起来。
“姚公子,多谢你救了主东小姐的性命。小姐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您又是小姐的救命恩人,那就也算是我的恩人了。”钟大掌柜客气的笑着,转而又对秦宜宁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好生照顾姚公子。”
“那就好。”秦宜宁看了看天色。叹息了一声道:“我也该回去了,再晚回去,怕会惹了麻烦上身。”
逄枭其实对秦宜宁家中的事心知肚明,这会儿却不好表现,只认真的问:“可是有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吗?”
秦宜宁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天要落雨,娘要嫁人’的事,又能怎么办呢。”
她叹气,转而又打起精神来,道:“我姓秦,族中行四,公子往后便可称呼我秦四。还未请教公子如何称呼。”
姑娘家的名讳不能随意告诉外男,秦宜宁肯这样介绍自己,已是有结交之意。
逄枭笑了起来,道:“在下叠字‘大大’。”
“姚大大?”秦宜宁不自禁念了出来,随即一愣,从这人含笑的眼中看出自己又上当了,当即跺脚就走,气道:“你这人真是好没趣!”
逄枭被逗的大笑,捂着肩头的伤处高声道:“姑娘莫气,我表字之曦,你叫我姚之曦就是了。”
秦宜宁脚步不停,头也没回,似没听到一般,带着婢女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逄枭在原地看着秦宜宁的马车渐渐驶入夜色渐浓的街道,这才收起笑容,又恢复了儒雅冷淡的伪装。
“近日就有劳钟大掌柜了。”
钟大掌柜笑着道:“不敢,姚公子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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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对他负责?这说的是什么话!
秦宜宁一瞬被他说的面上绯红,翦水大眼狠劲儿的剜了他一眼,“公子的伤势是为救我而来,我自然是会负责的。”
“姑娘何必急着解释?我又没说让你负责别的,才刚说伺候谁一辈子的人又不是我。”逄枭被她那一眼瞪的心潮澎湃,禁不住就想逗她。
秦宜宁面上更红了,当真觉得这人讨厌!
她们见面到如今,他已经变换了太多种模样,即便是同一张脸,他却有本事表现出不同的气势来,秦宜宁都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才是他的真面目了。
想到他那高深莫测的武功,秦宜宁就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不过,纵然是深不可测的人物,嘴巴也未免太欠了!
秦宜宁又瞪了他一眼。
逄枭忍着笑,捂着肩头,痛苦的道:“真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救了人一命,却被百般嫌弃,才刚说什么我若瘫痪了就伺候我一辈子,我这还没瘫痪呢,就已经给我脸色看了,足见你刚才也不是真心的,是成心来哄我的!”
秦宜宁真想丢下他不管算了!
精神这么好,嘴巴这么坏,一看就没事!
冰糖也哼了一声,暗想这主仆俩臭味相投,说话都是一个样儿!
倒是虎子,被逄枭这模样惊住了。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虎子见过他很多面,有装糙汉子撒泼的,有冷漠疏远的,有狂妄霸气的,有书卷气浓郁的,有贪生怕死的,也有钻进钱眼儿里的……
无论是那一面,逄枭都能带上不同的面具,改变自身的气势完美的将那些模样演出来,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他从前独没见过他家主子“调戏良家妇女”。
自从遇上这位秦小姐,也算见识了!
上次抢人家簪子,摸人家脸不说,还跑去杀父仇人家偷窥,偷窥过后又傻笑,这会子竟然当面装起可怜来了!
这还是他那位杀伐决断、兵法如神、计谋诡谲的主子吗!
冰糖气哄哄的预备了银针,先利落的给逄枭扎了针。
逄枭就道:“我这伤要多久才能好转?针灸和用药都需多长时间?”
“汤药须得用上半个月,针灸麻烦一些,需每日施针,也是半个月时间。”
逄枭点了点头,认真的看向秦宜宁,“既然如此,就将你这婢女借给我半个月吧。”
秦宜宁闻言蹙眉,毫不犹豫的摇头:“那可不成。”
冰糖与寻常的婢女不同,离开她身边怕会被妖后的人陷害,还是留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逄枭又一次委屈的皱着眉:“真是好狠的心,看来女子的话都不可信,才刚还说我若瘫痪了就伺候我一辈子,现在却连个会医术的婢女都不肯借给我。”
“你!”秦宜宁被他气的脸色涨红,咬了咬唇才道:“你放心,虽然耽搁了你的时间,可踏云客栈里所有花费都给你免了,我还叫人每天接送冰糖去给你治伤,直到你痊愈,你看如何?”
逄枭满眼笑意,故作犹豫的道:“这倒也算个办法,只是踏云客栈住宿的费用也不算贵,我怎么好占你的便宜?”
“你放心,那客栈是我的产业,况且你是为了救我而伤的,我理应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