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表了个白

锦堂归燕 风光霁月 3450 字 2024-05-17

秦宜宁与钟大掌柜交代了一番,最后低声道:“我此去怕是凶多吉少,若我回不来,皇上或许会收回昭韵司为己所用。先前皇上抄没定国公府时就已经惦记着昭韵司的产业了,我若出事,皇上收回此处也是名正言顺,钟大掌柜是昭韵司的老掌柜了,皇上并不会亏待你,只是,我担心我外祖母他们。”

秦宜宁在时,可以用身份的便利将定国公府的女眷们租赁出来用银子养着,可一旦她不在了,皇帝做了昭韵司的主人,必然是不会养着人吃白饭的。

钟大掌柜叹道:“东家,我人微言轻,不敢保证什么,但我能与您保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帮衬老东家夫人。老东家在时,对我不薄。您对我全家又有救命之恩,这恩情我还没报,若您真有万一,您放心,我一定尽力照拂她们。实在不成,我掏一笔银子让她们逃走。”

秦宜宁点了点头,由衷的感激道:“多谢你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如今她眼看着就要落寞了,就连自家堂姐妹和祖母都要踩她几脚,钟大掌柜却没有落井下石,还能承诺帮衬定国公府的遗孀,秦宜宁已是感动非常。

与钟大掌柜说话的时间,冰糖已为逄枭针灸妥当。

秦宜宁便带着婢女们回了秦府。

此后几日,秦宜宁都未出门,只专心的留在兴宁园侍奉孙氏。

孙氏遭受连番打击,先是得知自己养了十四年的女儿是个假的,后是孙元鸣之死,定国公府男丁抄斩,紧接着便是秦槐远纳了曹氏为妾,众人对待她态度,前后落差之巨成了压垮她的那根稻草。

如今秦宜宁又要被献给一个老色魔,都未必能活着回来。

孙氏与秦宜宁的关系才刚好一些,就要眼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她如何能受得了?

几项夹攻之下,孙氏便病倒了。

秦宜宁每日忙着侍疾,其余的一概不管,眨眼过去八天,待到正月十五这一日,詹嬷嬷与秦宜宁告辞回了宫里。

临行之前,秦宜宁真诚的与詹嬷嬷行礼道谢。

这短短的月余时间,秦宜宁从詹嬷嬷身上学到良多,受益匪浅。

詹嬷嬷看着秦宜宁漂亮的脸,只想到了“红颜命薄”这四个字,奈何她只是个奴婢,自己尚且如同浮萍,也真的帮不上秦宜宁,就只能无奈的告辞。

元宵佳节,暖阁晚宴,秦家的气氛有些压抑。

老太君端起酒盏,叹息道:“明日和谈的队伍便要启程,宜姐儿的行装可都打点妥当了?”

秦宜宁点头:“是,都已经打点妥当了。”

“嗯,那就好。”

老太君话音方落,就见秦嬷嬷面色极为难看的走了进来:“老太君,各位主子。”

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红木雕花大插屏另一边,秦槐远等男子也都撂下银筷,看向门口的秦嬷嬷。

秦嬷嬷低垂头道:“皇后娘娘派遣了一位燕喜嬷嬷来教导四小姐,此时人已在门外。”

{}无弹窗

逄枭倾身向前,一手撑着罗汉床沿,另一手指着唇角,张大眼微撅着薄唇笑看着她:“你说我是破嘴?我嘴哪里破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秦宜宁险些被他那忽然靠近的俊脸晃花了眼,红着脸往后躲:“你这人,真是好没意思,我是说你嘴巴太坏,总欺负人,又没说你嘴巴真的破了。”

“是吗?”逄枭已下了地,看着她霞飞双颊的模样,忍不住负手弯腰,凑近她缓缓道:“那是我会错意了。”

秦宜宁抬头,正对上他暗沉深邃的眼神。

他的眼睛很漂亮,鼻梁高挺笔直,唇形微薄,唇角上翘,此时严肃的闭着嘴,依旧让她觉得他似有笑意。秦宜宁猛然惊觉自己竟盯着姚之曦的脸看了起来,忙垂下眼,眼神便落在了他半露在雪白交领外的喉结上。

看这里似乎也不对。

秦宜宁索性转回头去看别处。

逄枭笑起来,佯作不在意的在她面前负手踱步,虽没有看她,可所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

“啧啧,想不到你竟是这般懂得认命的女子,与我想的到不一样,我还猜想你会直接逃走呢。”

“这个节骨眼儿上,我逃走了,一家人怎么办?”

“他们对你又不好,又没养育过你。为了他们就要牺牲你自己,你甘心?”

“他们对我的确不一定是真心,从前也没有养育过我,可我又为他们做过什么?我又不是金锞子,难道还能让每个人见了我都喜欢?”

逄枭闻言一愣,噗嗤笑了:“那也不见得。”

“什么?”秦宜宁不解的看着他。

“我见了你就挺喜欢的。”

秦宜宁脑子里轰的一声,脸颊一瞬涨的绯红,唇角翕动,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逄枭也惊讶自己竟说出这么一句来,咳嗽了一声,补救道:“谁叫你长的像我们家大白。”

“大白?”秦宜宁呆呆的问。

逄枭笑了:“我娘养的一只哈巴狗,一身雪白的毛,又傻又贪吃,我娘给她取了个名叫大白,还有一只看门的狼犬,名叫大黑,它们俩是一对儿。”

“你!”秦宜宁怒瞪着面前之人,方才一瞬的尴尬和羞涩退去,竟分辨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他总是喜欢逗弄她,身份不明不白,说话半真不假,秦宜宁已经分不清他到底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只知道自己见了他总会被气的牙痒,想干脆不理他,他又不是真的特别惹人厌,若理会他,自己又总被占便宜。

真是叫她都不知该如何对他才好。

但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和谈之旅,那之后她都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许多纠缠在一起的情绪秦宜宁也就不去理清,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