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原本命人来京都暗中打探消息想购置一些房产,谁知道就联络到钟大掌柜了。”
秦宜宁眯起眼来沉思片刻,恍然道:“你也太奸诈了!”
“怎么了?”
“奚华城那边的真实情况,一定不似现在京都城里传言的那样,你根本没有屠城吧?”
“嗯,只是杀了一些专门盘剥民脂民膏的地主老财和作乱的贪官儿。”
“可你却把他们枭首示众,又将你即将屠城的消息传进京都来。”
秦宜宁倾身用纨扇拍了下他的头:“你这么奸诈,难道不是为了敛财?难怪钟大掌柜高兴成了那样,你这个敌军主帅都要在京都里买房子置办产业了,那就说明将来你们真正打过来也不会烧房子杀人,是会保证京都这个大城正常运作的。”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吗?”逄枭笑道,“我又不是杀人狂,难道只是为了杀人才打仗?打下大燕纳入大周的版图,也是为了发展经济,让老百姓过好日子。”
逄枭摇头,啧啧道:“看来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居然能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了判断,将我看成杀人魔头了。”
秦宜宁却道:“你是这么想,但不代表你们皇帝也是这样想的。”
逄枭闻言便有片刻的沉默。
二人都想到了曾经周帝下旨让逄枭屠城,逄枭抗旨不尊,被周帝褫夺平南大元帅职务的事。
逄枭单手撑这下巴,笑吟吟看着她:“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秦宜宁一愣,脸上更红了:“哪有。”
“再说没有?”
秦宜宁被他看的不自在,干脆的转身看向别处了。
逄枭被她这模样逗笑,也不想再惹她,就拉着她的手道:“来,咱们先用饭,我预备了饭菜。”
秦宜宁惊讶的道:“你预备?”
“是啊。”逄枭回头看她,笑道,“怎么这么惊讶?你难道不知道我外公从前是开饭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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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宁的脸被他身上的粗布衣服蹭的发红,这才注意到逄枭的穿着。
一身靛蓝色的粗布褂子,袖子上还打着补丁,头发在脑后扎了一束,鬓发有些凌乱,背后还背着一个破草帽。
“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也敢进京都来!”秦宜宁止住了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逄枭一手搂着她,另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大拇指轻轻地捻过她腕子上的红豆手串,笑的露出满口白牙:“想你了,就来瞧瞧,再者也是来做做买卖,攒点老婆本。”
秦宜宁哼了一声,“也不怕我现在就将你交出去。不知道将你交给我们皇上,得记多大的功。”
“你舍得吗?”逄枭将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口,带着血迹略微干燥的唇擦过她的手指,随后舌尖扫过她腕子上的手串。
那种又酥又痒的触感,让秦宜宁被烫到似的浑身一个激灵。
“你做什么呢!”
“好些日子没见你,还不准亲香亲香了?说真的,要是我束手就擒让你选择,你会将我送出去吗?”
秦宜宁双眼微红瞪他。
这种她会刻意去回避,不愿意去想,也不想提起的话题,他为何能如此坦然的问出来?
逄枭瞧着那红彤彤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怕你想的太多。我知道,因为你父亲的关系,你早已经忘了那些年在外头受了多少苦,你心目中的国家不曾给过你庇护,你心目中的皇帝,又是个昏君……”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秦宜宁打断了逄枭的话,抬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皇帝昏庸,国家腐败,难道我们就活该被外敌侵略吗?”
“宜姐儿……”
“你知不知道现在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先前将宁苑里的值钱物件都卖了,又搭进去许多银子,才勉强能支应千八百人不饿死,可是外头还有那么多的老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今年天公又不作美,赶上战乱无法耕种,又要有多少人背井离乡,现在大家都在卖房子卖地去逃命,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卖儿卖女卖老婆了!这些都是你们大周人造成的,逄之曦,我真该把你交给皇帝去!”
秦宜宁口中说着狠话,眼泪却再度禁不住落了下来。
逄枭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按在怀里,大手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