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老百姓到底还是关心自己是否能吃饱多一些,至于其他的,升斗小民哪里能管得了?
而经过了一个月的休养,秦宜宁肩头的伤终于好了起来,冰糖为她开了补气血的药方,也让她吃的面色好转,不再是从前那般清白,也不再动辄头晕心慌了。
这一天傍晚,秦宜宁留下冰糖在屋里夜,二人在外间摇着扇子低声说话,忽然听见内室里似有窗户被推开时的轻微“吱嘎”声。
冰糖道:“今晚风大,许又将净房的窗子吹开了,我去栓好。”
“不用,我正巧要去净房。”秦宜宁趿鞋下地,笑道,“你将席子铺好吧,天色不早,咱们也该睡了。”
“好。”冰糖将自己的铺盖铺设在外间的罗汉床。
秦宜宁则是披着一件小袄端着绢灯走向净房。
谁知一撩门帘,忽然见屋内一个黑影迎面而来。
她心头一震,惊呼之声刚要脱口而出,便被那人迎面搂进怀里,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带着一些青草气、硝烟气和血腥气,霸道的占领了她的感官。
秦宜宁的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是他!
灼热的唇落在她的脖颈,逄枭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宜姐儿,我来看看你。”
秦宜宁心里简直小鹿乱撞,手的绢灯险些握不住,还是逄枭眼疾手快的将灯接住,随口吹灭了。
灯光明亮,外面很容易看到窗棂的人影。
他们若想安全,只有摸着黑。
“你疯了?这时城里如此紧张,你怎么进城来?不怕被他们抓了去!”秦宜宁焦急的以气音道。
逄枭轻笑出声,嘴唇贴着她的耳垂,也同样回以气音,“再不来我要想疯了。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说着要去查看秦宜宁的肩头。
秦宜宁羞的满脸通红,紧忙抓着衣襟低声道:“都好了,都好了,你别这样。”
冰糖在外面听见了动静,怪的问:“姑娘,你怎么了?”
端着灯便要进来。
秦宜宁急忙道:“我没事。”
犹豫着看向逄枭,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安排。
逄枭笑了一声,拉着秦宜宁的手走到了外间,低声说:“是我。”
冰糖惊愕的瞪圆了眼,“王,王爷?你怎么来了!”
而秦宜宁也终于借着冰糖手尚且来不及吹灭的灯光,看到了逄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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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宁抿着唇,摇了摇头:“我此时去不合适,现在聚集在宁王府的必定是宗室和皇亲,我若想吊唁,也只能先回府听父亲的安排。”
寄云便点了点头。
她虽是大周人,可对于有气节的英雄还是颇为尊重的,见秦宜宁默默拭泪,想到宁王毕竟是被逄枭所伤的,她又忐忑起来,便有些欲言又止。
秦宜宁见寄云如此,叹道:“然而战争是战争,只要开战,必定会有伤亡,逄之曦与宁王从一开始站在对立面,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死去的不是宁王,会是逄之曦,这一次是逄之曦技高一筹,若是他……”
秦宜宁仰头吸了口气,“我到底还是自私的。”
“姑娘,您别想那么多了。”秋露在一旁柔声劝道,“您只是个小女子,这些大事本不是您可以控制的,男人家的事,让男人家去解决吧。”
秦宜宁苦笑道:“除了这样,我还能如何?”
主仆三人收拾了简单的行礼离开了别院,逄枭安排来的四名精虎卫与穆静湖早已在外备好了马,与皇帝安排的御前侍卫作别后,一行人便从别院的侧门,抄小路驶向了秦府。
出门十几日,侯府看来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后宅那些烧毁的院落处正有匠人在施工。
秦宜宁的马车一到府门前,立即有机灵的门子飞奔着往内宅去传话。
回来的路,寄云已经悄声告诉她那四个侍卫并不是什么拳师,而是逄枭身边的精虎卫,特地安排来保护她的,倒是让秦宜宁的心里很是欢喜了一阵,但想到两国交战,宁王薨逝,她转而又将自己鄙视了一阵。
不过到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她也还是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谋划的。
是以下车时,秦宜宁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回身对那三人笑道:“诸位若不介意,不如与我回府去,我来为几位安排住处,可好?”
那四人为首的一个,便拱手低声道:“回姑娘的话,我等还是不随您进府了。在外头自在一些,行事也便宜。”
秦宜宁理解的道:“我明白了,那你们可以去踏云客栈暂且下榻,我会告诉钟大掌柜一声,这段时间各位的食宿以及支用银子,都去与钟大掌柜哪里领便是了。”
四人闻言,对这位美貌的未来王妃的处事更加喜欢,态度也更加恭敬了。
“属下多谢王妃。”
秦宜宁闻言,脸腾的红了,强作镇定的道:“你们去吧。”
“是。”
四人行礼,便牵着马离开了。
穆静湖瞧见秦宜宁那红透了的脸颊和脖颈,禁不住疑惑的道:“真是怪,他们也没称呼错你,你脸红什么?”
秦宜宁早知道穆静湖的性子又木又呆又耿直,但听他这样说,还是禁不住羞意,也不回他,便进了府去。
穆静湖是不理解的眨眨眼,进了府便去外院自己的房间了。
这时孙氏已经带着金妈妈和八小姐、秦慧宁迎了出来。
“我的儿!”一见秦宜宁,孙氏喜的眉开眼笑,冲来一把将秦宜宁搂在怀里,“你总算是回来了!这次回来不用走了吗?”
“母亲。”秦宜宁将脸颊贴在孙氏肩头,蹭了蹭她的脖颈,“皇准我回家来做个居士。母亲,这些日子让您为难了吧?”
孙氏这几天没少与老太君闹龃龉,虽然秦家遭逢大难后,大家看似团结了许多。可日子一旦太平下来,加之时间掩盖了悲伤之后,老太君又如从前一样,看孙氏横竖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