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整个京都城的百姓,都要为他的自私陪葬了!
秦槐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内,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入目的是一片黑沉,想来正是在夜里。
他并未立即起身,而是冷静的回想今日发生的事。
他吃了一碗稀粥,觉得头脑昏沉想睡,然后趴在桌睡着了,清醒时已经是在此处。
看来,带他来这里的人不想杀他。至少现在还不想。
“您醒了?”
秦槐远正胡思乱想时,听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手端着个托盘,面放了一个大碗,后头进来的人端着烛台,因烛光在背后,秦槐远一时没有看清前头那人是谁,直到后面的人将烛台放在了桌。
秦槐远坐起身,面色不变的看了看桌那晚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又看了一眼穿着补丁衣裳,做灾民打扮的逄枭,忽而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你,怎么,带了老夫来,难道是为了请我吃饭?”
逄枭并不在意秦槐远的冷言冷语,依旧是端正的行了礼,道:“岳父,是小婿无礼了,此番着实是贸然行事,可是若事先让岳父知情,一则行动有所不便,二则也不想陷您于不忠,是以小婿贸然用了药,还请您恕罪。”
秦槐远听的眉头直跳,什么岳父,什么小婿,两国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两家哪里还有这等缘分?
“老夫不敢当,还请王爷也慎言。老夫的女儿冰清玉洁,并不曾与任何人有瓜葛,你这样说话,想至老夫的女儿于何地?”
逄枭摸了一把汗,心说:完了,这下可将岳父大人开罪狠了,不愧是父女俩,厉害起来同样的难对付啊。
“岳父大人息怒,只是我与宜姐儿已定了终身,我今生非她不娶,她也非我不嫁。”
“可笑,你哪里来的自信她非你不嫁?”秦槐远愤然起身,拂袖道,“若是从前,她或许会被你的举动打动,可是当她亲眼看着那些易子而食的人,亲自经历过地狱之后,你还指望她能依旧不在意?我女儿是人,不是圣人!你哪里来的这么大脸,对自己这么自信,任凭你想如何如何?你将她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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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宁见尉迟燕这个神态,知道他误解了。
她不过是想劝说尉迟燕一切想开,不要钻牛角尖伤了身体,尉迟燕却似乎想到其他事去了。
“皇,臣女觉得,所有的事都没有皇的安康重要。”秦宜宁只得跪下,轻声细语的道,“您才是大燕的正统,您的存在,才是我们这些人坚持下去的理由。”
尉迟燕凝目注视着秦宜宁,眼神渐渐从猜疑变的柔和,随即却是苦笑了一声。
“朕现在这样,哪里还配得做一国之君?哪里还配得成为老百姓们坚持下去的理由?正因为有朕,百姓才会受这等罪啊。”
他现在出来,皇帝的仪仗都不敢用,不只是因为大家都饿的没力气为他摆排场,更是因为他怕穿着龙袍出来转一圈儿,会直接被满腔仇恨的老百姓撕咬生吞了。
尉迟燕几次三番的问自己,他这么与大周人硬扛下去,到底是对是错?
如今南方已经有了南燕了,他的江山已经被分割为二了,他现在咬牙不松口,只是为了自己不想做亡国之君在史书记下羞耻的那一笔,他不想百年后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可是当他看到京城被扒光的树皮,看到墙角蜷缩成一团饿死的孩童,他感觉自己真的是世界最自私的人。
为了他的体面和尊严,他在搭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
“你起来吧。朕知道你们秦家的忠心。”尉迟燕苦笑着摇摇头,“只是朕现在真的很迷茫。”
秦宜宁起身,坐回到刚才的石头,低垂着头默默不语。
妄论朝政会惹火烧身,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尉迟燕呆坐了许久,秦宜宁这么陪着他呆坐,待到尉迟燕回过神时,宁苑的方向已经有男人们说话的声音了。
尉迟燕询问的看向秦宜宁。
秦宜宁解释道:“许是进山打猎、挖野菜的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