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天的表情太过严肃,仿佛逄枭敢说半个不字,能直接吩咐人将逄枭拉出去砍了。
逄枭的内心里早已经山洪暴发、地震海啸、狂风暴雨、漫天烟花璀璨砰砰砰的在眼前炸开了!
若不是他意志力惊人,他差点大笑三声,好好的跪下谢谢岳父大人的成全!
这一招着实用的太漂亮了,不愧是智潘安啊!竟然这么轻飘飘将他们的婚姻大事解决了,且还是让圣亲自开口赐婚。
可是内心再开怀,逄枭依旧不忘了自己应该有的情绪。
逄枭勉为其难的点头道:“听凭圣吩咐。”
李启天这才舒坦了一些,转而又问秦槐远:“秦爱卿,你意下如何呢?”
秦槐远沉默了一会儿,才将官帽捡起来,拍掉灰尘重新戴,郑重的给李启天行礼:“臣鲁莽,让圣多费心了。臣遵从圣的安排。”
李启天长吁了一口气,点头道:“好!厉观,拟旨,秦氏宜宁,赐婚忠顺亲王逄枭为正妃,婚期定在下月十一,着令两府自行操办。”
“是。”厉观听命,忙记了下来,好生的拟旨,让圣用印之后,便吩咐人去传旨了。
秦槐远低垂着头不说话,看起来依旧垂头丧气的。
这时兵部尚书程孟站了出来,他本以为秦槐远能参的逄枭扒层皮,没想到最后竟然将女儿都搭进去了。
程孟心里暗骂秦槐远是草包,出列理直气壮的参奏逄枭从前滥杀无辜。
李启天额角抽搐,逄枭又给他惹麻烦,才刚平息了一件这下又来一件!
李启天知道程孟的目的,内阁之必须要让逄枭站稳,是以话在心盘桓一圈,李启天便打算驳回。
谁知还不等开口,秦槐远站了出来,怒声道:“程尚书此言差矣!忠顺亲王年少才俊,战功赫赫,当初因立场不同而攻占北冀,为建立大周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怎么到了程尚书口,忠顺亲王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你!”程尚书简直被秦槐远惊呆了,“你,你才刚不是还参奏逄之曦,这会子为何又反水了!”
秦槐远看了一眼兵部尚书,理直气壮的道:“我参奏他时候,他还是我仇人,如今圣赐了婚,他是我的女婿,我做岳丈的不为自己女婿说一句公道话,难道还等外人?”
程尚书被堵得一阵语塞。
大臣们也都议论起来。
见程尚书不得力,其余的陆派官员也站出来纷纷参奏。
这时候便可看得出秦槐远“智潘安”的由来,他说起话来有条不紊,却能将一切参奏逄枭的话都推翻。
逄枭站在一旁,都被秦槐远舌战群儒的本事震慑住了。
岳父大人太厉害,逄枭觉得压力十分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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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槐远自来到大周,便一直低调做人,谨慎做事。
虽被李启天重用,但为人从不张扬,如今日这般刚一朝便出班跪拜,嚷着让圣给做主,还是他自来后第一次。
不只是李启天,满朝武此时都将疑惑的视线看向秦槐远。
逄枭和季泽宇对视一眼,二人都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看向秦槐远。
李启天心下有了一些猜测,但碍于场面,只能沉声道:“秦爱卿请起,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与朕说来。”
秦槐远一瞬红了眼眶,须髯颤抖,紧紧闭眼才能掩住眼的泪光,声音干涩沙哑的道:
“圣,老臣命无子,只一个女儿,年幼又逢变故流落在外,好容易才寻到了人。老臣将她视如珍宝,爱重于生命,当真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早前旧事,种种都是无奈,臣在忠君与女儿之间,到底是对不住了女儿。臣只想着,来到大周之后,一切都是新的契机,到时再好好的补偿爱女。
“可谁承想,途遭逢变故不说,臣的女儿一来到京都,被忠顺亲王强行霸占了去,虽然如今女儿已经接回家,可她的名声尽毁,外头不知道多少人在嚼舌!”
秦槐远额头贴地,终于老泪纵横,泣泪横流的哽咽大哭:“臣求圣给臣的爱女做主!臣的女儿知书达理,聪慧稳重,根本不是那种轻浮之人,可外界却将她说的如此不堪!
“臣的女儿做错什么了?居然要让她受这等委屈!这一切的错误都是因忠顺亲王而起!臣求圣,严惩罪魁,还臣的女儿一个公道!”
秦槐远声声呜咽,字字泣血,说道最后将额头紧紧贴在地,哽咽的不能自已,更是将自己的官帽摘下放在了一旁,连连叩头,悲声大呼道:
“求圣给臣做主!严惩逄之曦!”
满朝武,都被这一场面惊住了。
谁也想不到,秦槐远竟真的参奏了忠顺亲王。那传言不是一两天了,先前秦槐远隐忍不发,还有人背地里嘲讽秦槐远胆小如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保护。
今日他却忽然奏,足可见逄枭掀桌子当场羞辱秦宜宁的行为着实是将他激怒了,做爹终于忍不了了。
兵部程尚书见状,唇边便绽出个笑来。既然都是弹劾忠顺亲王,他也不与秦槐远抢了。程孟便站在一旁看起好戏来。
李启天扶着龙椅的双手渐渐紧握,眉头也拧了起来。
他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太后慈安宫宴请三家贵女、陆衡和逄枭是他授意的。目的很简单,是要利用秦宜宁让陆衡与逄枭产生龃龉。
李启天早发现陆衡对秦宜宁有意,且他也知道,逄枭对秦宜宁是有情的,只是因父仇横在间才一直别扭着。
任何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喜欢且燕好过的女子嫁给别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是以不论秦宜宁是否能够嫁给陆衡,逄枭与陆衡之间都会结仇。
只是李启天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素来对太后都很尊重的逄枭,竟会当场掀了桌子,将陆衡气的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如今事情闹大,竟让秦槐远当殿参奏,着实不是李启天的本意,已经超出了他的设想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