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观文没得到回应,心里就像是长了草,又是焦急,又是烦躁,还有种被怠慢了的不悦。
“季驸马?奴婢是代圣上来问您对虎贲军的掌握程度的。”
依旧没得到回答。
厉观文几乎怀疑季泽宇都要站成一座雕像了。
就在厉观文心下烦躁不已,又想再问时,季泽宇忽然转过身,一双明澈的桃花眼冷冷的看着厉观文。
那眼神中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将厉观文浑身都冻结,别看他穿了一身火红,可那灼人的红色,却显得他整个人仿若冰雕雪琢,越发的冷傲矜贵,高不可攀。
厉观文愣了一下,浑身一震哆嗦。
与此同时,季泽宇冷淡的道:“来人。”
“是。”
帐外快步奔进了一个十人队伍,齐齐的行礼,“元帅!”
季泽宇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厉观文,“一百大板。拖下去。”
“是!”来人立即应是,二话不说抓着厉观文就往外拖。
厉观文吓的手里的犀柄拂尘都掉了,帽子也歪了,声音尖锐的道:“季驸马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是奉旨而来,您这样对待奴婢,难道是有反意吗?”
即便厉观文这么叫嚷,拖拽他的人手下依旧没有丝毫含糊,就那么使劲的将他往营帐外拖去。
厉观文心里想着: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倒霉,就撞上季驸马要谋反了!圣上啊,奴婢这是给您做了出头椽子,您可害死奴婢了!
拉扯之下,厉观文吓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谁知就在来人撩起帘幕,正要将厉观文带下去的一瞬,季泽宇却忽然出声,“放开他,你们下去吧。”
十人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并不质疑,齐齐的行礼应“是”,又排着整齐的队伍退了出去。
帐内就剩下了季泽宇和厉观文二人。
季泽宇神色淡淡的道:“看懂了吗?”
厉观文瘫坐在地上喘粗气,脸色吓的比白纸还要白上几分,过了好半天,才喘晕了这口气,呆呆的仰头看着站在面前冷着脸的季泽宇,刚才被吓的停止转动的大脑这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季驸马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自从秦宜宁有了身孕,逄枭就每天都开心的像在过年。加之陶钧又有意要挽留逄枭,想减缓他回京的步伐,每天都会安排宴席,逄枭的日子过的就更潇洒了。
逄枭与龙骧军的弟兄们小聚,自然不会邀请易炳虎。
易炳虎每每听说逄枭又与什么人吃酒了,或者又与什么人切磋得到一直赞颂了,心里就难受的像是有猫爪。
明明这人已经犯下了叛国的重罪,为何还能过的这般春风得意,媳妇有了身孕,身边的人对他又多敬服推崇,就是民间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而他奉旨而来,却像风干菜一样被晾在一旁,莫说龙骧军的人对他爱答不理,就是他带来的京畿大营里的人也不肯听他的吩咐,见了他也从来没像是见了逄枭时那么尊重。
易炳虎觉得度日如年。
若再让逄枭继续逍遥下去,他不知回京后圣上会不会迁怒于他。虽然旨意是圣上下的,可他们这些办差的若办的不和圣上的意,被迁怒也是常有的事。
与易炳虎的煎熬相比,秦宜宁过的简直前所未有舒坦。
逄枭除了去赴宴,其余的时间基本都腻在她的身边,端茶递水,捏肩捶腿,喂水喂饭,连出恭都想抱着她去,被她红着脸踢到了一旁。
虽然秦宜宁每天食欲不振,还时常恶心想吐,可被逄枭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的心里却是非常开心的。
这天逄枭再度与陶钧告辞:“真的必须要走了,现在已经快要开春,路上行程还要慢一些,估摸着回到京城已经快到夏季,已经拖延了太久时间,圣上那里到底不好交代。”
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陶钧也看出逄枭回京的决心,且总是将逄枭拖在此处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易炳虎这人,做糖不甜做醋必酸,若是真叫他告上一状,到时反而不好办。
思及此,陶钧只能叹息着道:“王爷此番一定要慎重对待。我在边关听王爷的好消息。”
逄枭笑着点头,拍拍陶钧的肩头道:“多谢你一番好意,这段日子多谢照顾。”
“哪里的话。王爷是毕上的好友,又是兄弟们崇拜的战神,我做这些又算不得什么,当不起王爷的谢。他日有机会再聚,必定要再一醉方休。”
逄枭笑着点头,认真道:“好,他日在聚。”
逄枭回去安排启程,下人们边忙碌着整理行李。
这边一有动静,易炳虎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着接下来的天枢关和天门关,可绝对不能由着逄枭这么拖延,否则回京城的路一年都走不完。
不过易炳虎的担心是多余的,逄枭原本就没打算拖延时间,接下来的路程更不会故意去拖延。天枢关和天门关的守将虽然对逄枭依旧一片盛情,但逄枭只留了一两天便再度启程了。
眼瞧着边关的四大关都过了,接下来一路畅通,距离京城越来越近,易炳虎终于能够大大的松一口气。
反正越是接近京城,他们的人就越多,逄枭要是想弄什么幺蛾子就越弄不起来。
易炳虎拉长了一个月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笑容。
只不过,他笑了几天就又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