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枭侧坐在她身旁,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感觉好点吗?”
“好多了。”秦宜宁笑了笑。虽然憋了满肚子气,可是逄枭并没做错什么,她也不是向自己男人使小性子的蠢女人,知道何时何地都该维持自己在逄枭心目中的形象和位置。
她手肘撑着身子向前挪了挪,随即枕着他的大腿重新躺下。
逄枭忙将薄被替她拉好,又将她散乱的长发轻柔的理顺。
“宜姐儿,别生气了。这次的事情是我处理不当,我外公和我娘的确也是想多了。回头我会与他们说明白的。你别多心,什么租金之类的更不需要。”
“我知道。”秦宜宁笑了笑,道:“我也是一时气话,现在想想,也觉得后悔,不该对老太爷和婆母那样的态度。”
“你看,你都不叫外公和娘了。”
秦宜宁笑了笑,“他们也没将我当自家人。他们怀疑我。”
逄枭与秦宜宁都是聪明人,哪里看不出这些?
看秦宜宁疲惫的模样,想她跟了他那天就一直在受苦,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如今有了身孕,她竟然还要被家里人怀疑。
逄枭真是觉得又愧疚又愤怒。
他大手无措的拍着她的肩膀:“宜姐儿,不论别人怎么想,你我是夫妻,我相信你,也知道你。至于他们跟前,我会把话说明白的。以后我不会让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别伤心,好不好?”
秦宜宁点点头,一缕长发从肩头滑落,沿着雪白的脖颈散在逄枭的腿上。
她这么奄奄的,逄枭就更心疼了,恨不能将心都掏出来给她。
“好了,你好生歇一会儿,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
秦宜宁知道他是要去松鹤堂,便又挪回了远处,笑着目送他出门,才渐渐收了笑容,重新躺了回去。
她并不是个软弱之人。
当年孙氏对她不好,她忍耐,那是因为孙氏是她的生身母亲。
姚氏对和姚成谷对她怀疑,将界限画的泾渭分明,她当时虽然震惊,却也觉得这就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小时候,她见过的人心自私丑陋的一面多了,姚氏和姚成谷算不得坏人,只是最真实的扑通人罢了。
马氏是真心对她好,她便回报百倍的真心。
至于姚氏和姚成谷,她只维持在不撕破脸皮,不让逄枭为难的程度,就够了。
“爹,您的意思是?”姚氏听的有些糊涂。
姚成谷将银票揣进怀里,又将烟枪拿了起来,慢条斯理的填烟丝,“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就是秦氏肚子里的可能不是大福的孩子么?”
姚氏听的愣了片刻,忽然恍然,脸色有些白,“爹,您的意思是……”
姚成谷吧嗒着烟,眯着眼不言语。
姚氏则是坐在炕沿上陷入了沉思,半晌方道:“若是这件事叫大福知道了……”
“你就不会做的干净,别让大福知道?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明,生下来也是添堵。既然秦家强势,大福又需要那么一个岳父,婚事是圣上赐下的,咱们也不能休弃秦氏,那就让她干干净净的,孩子什么时候不能有?往后再生个保准的便是了。”
“可是……那丫头才不满十八,这个年纪,若伤了身子往后再不能生育怎么是好?”
“难道大福一辈子都不纳妾?”
姚氏看着姚成谷慈祥温和的面容,心里的犹豫却慢慢变为坚定。
“爹说的对。我做娘的,必须要对我儿子负责,我不能让大福的血脉不明不白的,这件事我会想法子,爹,您……”
“太夫人回来了。”外头传来丫头的声音。
姚氏立马闭了嘴。
不过呼吸间,马氏便一撩门帘快步走了进来,眉头紧皱着,劈头盖脸就问:“银票呢?”
“娘。”姚氏站起身来
姚成谷也有些意外,刚要问姚氏是怎么知道的,手中的烟枪就被马氏一把夺去。
只见马氏将烟袋锅里的烟灰磕在痰盂里,随后一手握一边,抬起腿来狠狠在腿上一垫,便听“咔”的一声,玉装的烟嘴和黄铜的烟枪就一分为二。
马氏将东西往地上愤然砸去:“我让你抽!”
“你发什么疯!”姚成谷曾的站了起来。
姚氏也过来劝:“娘,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撅了爹的烟……”
“你给我滚一边跪着去!”马氏扬手就是一巴掌,扇的的姚氏脸歪在一边,脸颊上迅速肿起了一个红手印。
姚氏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马氏:“娘,你怎么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心术不正的死丫头!我上次与你说的还不明白?你看你们爷俩今天办的是什么事!”
马氏将姚氏推搡去了一边,又指着姚成谷道:“姓姚的,我知道你心里的盘算,跟你过了几十年,你一撅腚要拉什么屎我都清楚!我告诉你,你少给我弄那些幺蛾子,趁早把亲家公的银子还回去!要不然你别怪我跟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