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逄中正没有中离间计,北冀国找不到机会杀他,他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最后揭竿而起,随后将逄枭接回身边,逄枭便成了起义军首领之子,待到推翻北冀之后,皇位就算落在逄中正身上,也早晚会传给逄枭。
所以说,这才是真正的历史轨迹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的存在,可真的是个变数。
虽然她觉得天机子笃定天命,又疯狂想要让一切顺应她所谓天命的行为是疯子。
可是不能不承认,天机子谋算一些事也是颇准的。
秦宜宁呼吸之间,心里就转过了百种猜测。
秦槐远见她面色不定,知道她是在想当年之事,便转移话题道:“我看季驸马主持挖掘如此用心,其中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出于与王爷的友谊,君臣之情倒是其次。稍后我命人去山上送个信,季驸马知道这个猜测,一定会督促那一群人不要松懈。”
“父亲也发现了?”秦宜宁道,“患难见真情,如今咱们家里出了事,我才发现季岚此人并不是我原先认为的那样,想来王爷信任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秦槐远闻言笑了笑,就叫了惊蛰来,在他的耳边低语嘱咐了一番。
惊蛰领命,立即毫不犹豫的出了门。
屋内的气氛,是自逄枭出事之后前所未有轻松的一次。
见秦宜宁的气色不错,秦槐远才道:“为父原本还想,若是这些天再找不到人,朝廷的权柄一旦移交他人之手,救人的速度必定就会被减弱。到时候王爷恐怕就真的没有得救的希望了。若真是发生这样的事,为父就带你回家乡去,远离朝廷的纷乱喧嚣。
“如今看来,老天开眼,却是我想的太多计算错了。若是王爷能够得救,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秦宜宁闻禁不住叹道:“我与父亲想的是一样的。其实这些天在山上枯坐,我时常会想将来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有个万一,我们最好的去处就是带上王府的人一同搬迁。只在乡间做个安守本分的寻常百姓,对咱们一家人才是最好的。”
季泽宇在山上正紧锣密鼓的组织手下挖掘时,惊蛰就找到了面前。
二人到了一旁低语了几句,季泽宇满是倦意的脸上终于露出连日来第一个笑容。
“这话可当真?”
“是我家老爷和王妃一同推测的,虽无确切的证据,但也不会相差太大,圣上和王爷一定还活着。否则天机子也不会那么气急败坏的去截杀王妃。”
惊蛰给季泽宇行了个大礼:“多谢侯爷安排了手下护送,否则王妃性命休矣。”
季泽宇想到死去的弟兄,心里也很不好受,只与惊蛰客气了几句,便焦急的回去催着继续挖掘了。
现在他们的速度快一点,逄枭获救的希望就大一点。
而就在祟山上焦急的动工之时,朝廷中一个巨大的变故,已经借由内侍的口传入了太后耳中。
冰糖摇着头,无奈的道:“我又不是做仙丹的,哪里吃了就能好。”
“咱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与丢了性命相比,小感冒也不算什么了。”
秦宜宁的话,说的几人都沉默了。
马氏端着一碗红糖鸡蛋进来,听见秦宜宁的话,叹息道:“宜丫头,路上果真是遇到危险了?”
冰糖和寄云忙下地给马氏行礼。
马氏笑了笑,将碗递给秦宜宁,“快趁热喝点,暖暖身子。”又问,“你没伤着吧?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是遇到一点事,但是有惊无险,外婆不用担心。”秦宜宁双手接过荷叶边的白瓷汤碗,喝了一大口,舒服的叹了口气。
马氏侧身坐在炕沿,怜惜的看着秦宜宁。想到被埋在地宫里外孙,再看脸色苍白,挺着个大肚子经历了这么多危险还在微笑的秦宜宁,眼泪差点掉下来。
“好孩子,是我们家委屈了你。”
“外婆说的哪里话。”秦宜宁将汤碗放在矮几上,拉着马氏的手道,“外婆,您别想那么多,人这一辈子本来就是风风雨雨的,咬牙挺过来就好了。我虽然遇上了危险,可现在不也没事么。”
凑近了马氏,又道:“而且我现在可以肯定,王爷一定没事。”
马氏惊讶的看着秦宜宁,仔细打量她的神色,怀疑秦宜宁是为了安慰她故意这么说的。
秦宜宁就将刚才路上遇上天机子的事情,去掉危险的那一部分说与马氏听。
“天机子非常笃信推算,谋划了一场,却因为功亏一篑而来找我的麻烦,正是因为她算出圣上受王爷影响,一定是没死。现在王爷和圣上都还在地宫里。只要尽快挖掘,就会没事的。”
马氏听的半信半疑,但是秦宜宁的眼神如此笃定,马氏就相信了几分。
“宜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秦宜宁重重的点头。
“可是那个天机子做这种事,莫不是个疯子?哪有人为了算命算出个什么来,就要杀人的?她这可不是杀一个两个人啊!皇陵里的引燃,杀了多少人?边关战事爆发,又杀了多少人?”
秦宜宁默然,半晌咬牙道:“她可不就是疯子么。”
这时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秦宜宁听了听,就知道是秦槐远和孙氏来了,忙叫人去帮忙扶人。
大门敞开,秦槐远下了滑竿,扶着孙氏的手直接跳了进来。
马氏起身笑着让座,想了想,就挽着孙氏的手道:“亲家母,咱们去厨房看看给宜丫头弄点什么吃的。”
孙氏也知道自己不明白外面的事,况且她现在最担心的也只是秦宜宁的身体,便顺着马氏的话道:“宜姐儿出去三天都没吃好,厨房里我叫人炖了乌鸡汤,咱们再去瞧瞧还有什么别的补身子。”
马氏和孙氏带着人出去,屋内便只剩下秦槐远和秦宜宁以及冰糖、寄云、纤云和连小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