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最害怕南方乱起来的,就是忠顺亲王!
尉迟燕完全可以借由逄枭的顾虑,狠狠的扬威,狠狠的为自己谋求福利!
可现在呢?他们当街被忠顺亲王妃挨个儿的教训,句句都戳在心窝子上,尉迟燕非但不发作,居然还和稀泥!
足可见尉迟燕的拎不清!
更有甚者……尉迟燕是不是也认可秦宜宁的话?
顾世雄回忆一番,心骤然一跳。难道尉迟燕真的认为他是秦宜宁说的那种人?
注意力都被乍然冒出的恐慌左右,顾世雄一世英名,为了匡扶大燕,就连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搭上了,如今整个顾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是黄土都埋到了脖子根的年纪,一心一意就是想让尉迟燕重新登上皇位。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尉迟燕还觉得他是秦宜宁口中的那种人,那他这一生,究竟情何以堪!
秦宜宁见尉迟燕和顾世雄的面色都与自己预期之中无异,无奈的叹了一声。
她与二人道别,便吩咐马车启程回府。
尉迟燕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再看霜打的茄子似的老臣,心里到底不落忍。
“顾老恩师,您是本王如今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了,也是本王唯一的亲人,您自当要好生保重,将来本王还要依靠您!”
顾世雄闻言猛然抬头,仔细的观察尉迟燕的神色,见他颇为真诚,心里的郁闷才稍好一些。
而这时候的秦宜宁已经告诉钟大掌柜:“稍后命人去找一下赵家弟兄,让他们来府里一趟,咱们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尉迟燕面红耳赤,被戳的脊梁骨都弯了几分,面对秦宜宁严厉的指责,他一时间只觉无话可说。
因为秦宜宁说的,的确是实情。
顾世雄在一旁听了半晌,却是冷笑上前来:“从未见过如此能搬弄口舌的无知蠢妇。”
秦宜宁斜睨顾世雄,理都不理他,只是看着尉迟燕微微泛红的眼圈,叹息了一声,放缓了语气道:“镇南王,才刚我说话冲了一些,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也是因为当初与您也算师兄妹的关系,觉得与您有交情,才会如此直言不讳。
“您是金枝玉叶,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没有过过那种朝不保夕饿的日子,所以您或许不知道,当年我还在市井之中苦苦求生时,在乎的可不是皇帝是谁,那时候想的,无非是吃了这一顿下一顿还有没有的吃,是不是睡着了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是不是随便在街上走几步就被会被人牙子套麻袋,卖去一个再也没有自由的地方。
“能给老百姓吃上饱饭过上太平日子的皇帝便是好皇帝,能让老百姓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可以放心大胆的在街上行走的皇帝,才是好皇帝。至于皇位上坐着谁,你去问问这群百姓,真的比生死还在乎吗?
“若是不顾及百姓的生活和感受,一心只求着地位,难道登上大位之后,要带着全国的百姓饿肚子不成?”
“妖女!休要再胡言乱语!”
顾世雄愤然指着秦宜宁破口大骂,“你不要依仗着自己是逄之曦的媳妇,就敢在这里信口雌黄!你自己丝毫没有气节,还敢冠冕堂皇的说什么为了百姓,我看世上在没有比你更厚颜无耻之人了!”
“顾老大人息怒,您有了春秋,还是多考虑自身吧。”
“放肆!就是你爹在我面前还要客客气气,老夫看你这般行事,便知秦蒙表面看起来端正,内心里还指不定是个多么龌龊之人!”
秦宜宁轻笑了一声,不想与个老朽对骂,便心平气和的道:“我曾经听人说,官场上有两种‘贪’最是可恶。一种是贪财,一种是贪名。
“‘贪名’之人,甚至比贪财的还可恶!贪财者,中饱私囊,做国之蛀虫,除之便是。贪名者,想的却是史书工笔如何记录自己,不怕杀,不怕罚,甚至用道德来绑架一国之君,只想自己名留青史,却不在乎百姓的死活。
“顾老大人见多识广,又久在官场,不知道我听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
顾世雄被气的浑身发抖,脸上却像是被人掴了一巴掌。
“你,你,放肆,不当人子!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