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自动炮塔还还连接着ai,那么它肯定是有生物识别的,怎么可能拿来打这些特警呢。
我沉默地望着手提箱里在此时完全不能发挥作用的装备;隐形眼镜上的倒计时一分一秒地减少,我戴着面罩的呼吸声变得更加沉重,我的心跳也是如此。
“这下怎么办?”墨缘看我半天不说话,就问我;她现在已经有点呼吸急促了。
我们都披着隐形斗篷,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你先控制下自己的呼吸,3分钟后,我们从暗门出去,你别又挂着什么东西了。”我饿得有气无力,透过隐形眼镜,看着外面一群特警的人体轮廓。
墨缘发出委屈的声音,点了点头。
我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成功离开。
“这下怎么办?”我通过耳麦问雪院。
“什么怎么办,你们到哪了?”她有些不明所以。
“出了点意外,我们没能出去,现在特警已经包围了这里。”我隔着隐形斗篷摇轻轻晃着墨缘,她也在频道内,能听见我和雪院对话——这算是对她小小的惩罚。
“下午还要上课呢!”墨缘声音中有些着急;她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就顺着我的手左摇右摆。这丫头,刚才还一副幽怨的样子,现在竟然还有心思玩。
“呃……”雪院一时语塞,显然没预料到我们的情况。
“坐无人机……不对,无人机没在那里。”她扶额;“你们不是穿着隐形斗篷吗,悄悄出来。”
我下意识看了看身上,是透明的。
“但暗门会发出声音呀!外面有两个大哥哥站在那儿呢。”墨缘回答道。
还等到雪院没回答,我们就听见外面声音变得热闹起来。
几个穿着深色西装,有些发福的人带着一群头戴安全帽,穿着朴素的工人出现在铁丝网外面,学校保安根本拦不住。
他们已经兵临城下了,正和守住旧教学楼的特警保持了一定距离,对峙着。
我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帮人,眼睛都瞪圆了,这什么情况,难道这些人冲破了外边特警的包围?
“有工人进来了,里面应该有变动,想办法出来!”雪院催促道。
“收到。”我回答雪院,这些工人应该是打算来拆楼的因此很可能和这些特警纠缠起来,是个机会。
铁丝网外就是树林,双方这样对峙着,谁也不先动手。这我仔细观察了他们的样子,好吧,是另一批工人,刚才在街边就被堵住的工程队应该还被特警控制着。
周边的街道已经封锁了,看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徒步过来的。
真是难为这些人了,这么热的天,还跑过来闹事;那几个穿西装的人应该就是这周围的房老板,他们也不发火,就跟这些特警做“思想工作”。
特警也不是吃素的,就挨个反驳他们的说法。
房老板的话都是围绕利益展开的,而特警队话则是围绕安全和命令进行的。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些人争执不下的人。
“还敢拆这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在心里嘀咕着,结果肚子也跟着咕咕叫。
工人们和特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房老板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跟着变大。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那些房老板不知怎的就和特警争论起来,双方都不服对方,但特警们素质更高,明显是在保持克制。
不知道房老板说了什么话,周围工人突然就涌上前来,后面的工人也跟着起哄,一副凑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现在工人们站成几排,朝特警们挤去,双方发生了肢体接触,照这样下去,情况要变得不受控制了。
特警们也肩并肩站成一排,他们的盾牌形成盾墙防线,任凭那些工人推搡着。
双方气势都很足,一大帮人挤在一起了还不忘唇枪舌战,也分不出个结果。
双方你来我往之时,外面又驶来几辆闪着刺眼光线、警笛声又高又长的中厢防爆车,里面的特警端着防爆盾牌就冲了下来,和这边的特警一样摆好盾墙阵势,准备从后面包抄工人们。
工人们一看大事不妙,不知道是谁在其中吼了句“打人啦”,那些工人就像倒进滚油的水一般瞬间炸了锅。
他们拿出包里的扳手榔头,开始朝那些盾墙砸去;或是作为投掷武器,扔向那些特警,试图让这些飞出去的工具越过盾牌,砸中特警们。
一时之间两拨人都沸腾起来,打砸之声不绝于耳,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闷。
工具和盾牌之间乒乒乓乓地响着,在我这里变得尤为刺耳——因为建筑伪装立场的真空层,里面的我并不能直接听见;我听见的,是隐形眼镜和耳麦配合,通过ai模拟出来的声音。
完全是噪音,吵得我头大,我把音量关小一点,才稍微舒服一点。
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吗?他们的老板出了多少钱,让他们不惜犯法而为之?
暗门外的两名特警看到情况恶化,只好赶去支援。
“这些人居然来真的!”我感叹道。但顾不了这些,我找准了机会,囫囵吞枣般带上所有东西,打开暗门就走,这次让墨缘先出去,免得节外生枝。
离开了伪装立场的范围,那些特警因为忙着应付那些工人,根本不可能发现我们。
我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回头看了看伪装立场之外的旧教学楼,表面上,它仍是那样矗立着去,和里面的真实情况完全不同。
我们趁着骚乱顺利溜了出来,但那群工人和房老板们被特警围在其中,正上演着一场暴动。
“雪院,我们出来了!”
我们披着隐形斗篷一边小心移动,一边看着他们的“战争”。
“赶快。”雪院回答。
那些工人论力气不比特警小,他们狠狠地用自己的武器砸在那些盾牌上面,盾牌后方的特警却只是被动防御,苦苦支撑。
特警们似乎是在等待上级的进一步指示。
很快,特警们似乎收到了新的指示,通过手势沟通后,他们围着中间的工人开始移动,任凭那些工人蛮横无理,他们只管把这些人往外推。
特警们训练有素,把这些不断反抗的工人围成一圈推了出来,阵型也没有散开。
那些工人全都被挤压着挪动到树林外的空地上,没了树荫遮挡,太阳直射在所有人都脸上,闷热和汗水拧在一起,每个人都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神情紧张。
“赶紧走,不要多管闲事,我在学校门口,黑色pv。”雪院再次催促,车子的形象也随之出现在隐形眼镜上。
“收到。”我话音刚落,又有两辆黑色的大型洒水车,警铃大作地从山坡之下飞驰而来,扬起一阵灰尘。
这洒水车顶上和侧面都有高压水枪,操作水枪的特警已经就位,我一看就知道这些工人要遭殃了。
那些工人看到洒水车后变得更加激动,声音也吼得更大了,他们的行为变得疯狂,甚至让特警们感到了压力;特警们的盾牌已经出现了丝丝裂纹。
但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拿着工具胡乱砸下,却根本伤不了那些特警。
当然,特警们此时也不轻松,热汗爬上了脸,他们憋着一股子劲,抵抗着这工人们的攻势。
场面可谓相当热闹,工人们想要突围,特警们哪能让他们如愿,就更用力地把他们往中间挤。
果不其然,两辆洒水车一左一右地停下,上面的几座高压水枪瞄准了人群,喷射出冲击力极强的高压水柱——水柱在被挤成一团的工人间上下翻飞,却又刚好避开了那些特警。
顿时人群中惊叫四起,和水柱的洗刷声混成一片,水柱喷得工人们龇牙咧嘴,不少人的头盔都被喷飞了出去,更多工人也在在水柱的攻势下丢掉武器,缴械投降。
高压水枪打在身上虽然很疼,却不会伤及要害,起到良好镇压效果的同时也可以让这些工人好好冷静冷静。
惨叫还在继续,水雾在人群中升腾飞舞,在太阳下形成一片跃动的金黄色,天空与水雾之间出现了美丽的彩虹,与下方惨烈的情况完全不搭边。
“放下武器!蹲在原地!”一辆车上的高音喇叭朝工人们喊话。
直到工人们都没劲叫唤了,水枪才停止了攻势;说来也快,从水枪开涮,到工人们放弃挣扎,不过1分钟而已。
持盾特警们这才逐渐散开,工人们已经没了力气;他们被高压水枪制服,顺便洗了个刺激的冷水澡,浑身上下都湿透的工人们叠罗汉似的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而剩下少数还有力气的人,抹掉脸上的水,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老板的狼狈样子,便放弃了抵抗,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
真是奇妙的景色,精彩至极;我和墨缘甚至不知不觉地看到了最后,还笑出声了,差点被人发现。
明明是很严肃的事情,可是在我眼里看起来为什么就这么搞笑呢,这不会就是黑色幽默吧。
好戏看完,雪院又催促了一遍,我们才赶紧离开。
找到雪院所在的黑色商务pv,这是gsri的车,我们一股脑爬了上去。
车内冷气开着,除了驾驶室,后面车厢就像一个小的客厅;两侧是舒适的沙发,车顶是一面大天窗,天窗边上围着一圈柔和的灯光,四周的窗户都被窗帘遮住;车厢处处流露着高级感,只有雪院一个人。
雪院瞪了我一眼,示意司机开车。
我和墨缘坐在两边,取下斗篷,松了口气。
但一时半会还是热得不行,雪院就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两罐汽水,递给我们。
“哇,谢谢!”我和墨缘接过汽水,打开汽水猛灌一口,浑身上下都舒服了。
雪院还想得挺周到的。
“好看吗!”她咳嗽一声,显然是知道我们刚才在干什么。
“好……看。”我愣了一下,略微谨慎地回答。
“不服从命令,扣工资。”她冷冷地说道。
这话比嘴里的汽水凉多了,我一口汽水差点喷出来,还好我忍住了。
我张着嘴,欲言又止。
我不是想反驳她,而是想问要扣多少,但一想这么问也不太合适,就没说出来。
好吧,雪院催促了几遍我才出来,是我的问题。
反正我有50万,看你扣多少!我心里这样想。
刚才还夸你很周到呢,结果这脸毫无预兆地说变就变。
女人心海底针呐!我感叹道。
“好吧,我认。”随后,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我从包里摸出白叶的碧玉,本想直接交给雪院,她却让我稍等,然后从座椅下的小柜子中拿出了灵核收容器。
她打开收容器,里面烟雾缭绕,寒光毕现;雪院朝我使了个眼神。
我会意,把碧玉缓缓放进去;手接近收容器的时候,只感觉一股寒意在周围聚集。
雪院关上了收容器,放回了柜子。
我缩回手,温度又正常了;这收容器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温度很低;有些像液氮,却并不是。
“灵核这玩意还是很危险的,这回是特殊情况,若是其它的灵核,千万不要直接接触。”
我点点头。灵核的危险主要与它的主人有关。
通常灵核会继承主人原本的部分能力,并且出现一些新的能力;这就让灵核的危险性变得未知,但总的来说,灵核的威胁还是相对低了不少。
“现在旧教学楼怎么办?”我问雪院。
她看我还有点自知之明,也不再追究。
“他们老板至少拘留1个月,之后应该会被起诉,总之那些工人暂时不会闹事了;要不了多久,特警们就会离开那里。今晚你去测一下看看游乐说的虫洞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就将其破坏掉;之后的处理计划会照常执行。”
“我今天看隐形眼镜对那楼的观测已经正常了,那虫洞多半是没了,还是要测吗?”
“别大意,一切以测试数据为准,到时候给你装备,只管去。”
我点点头,放下心来,但总觉得有些不舒服,道:“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处理到位。”
“你做得不错,虽然有些瑕疵。”雪院淡淡说道。
我叹了口气:“可我总在为那些死去的人不值。”
“没有办法,警方最近才把这事报告过来。”
“为什么gsri不能主动处理这种事件呢,若是发现得早,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那样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呢。我知道你想说,虫洞的出现超越了他们的处理范围,但相对来说这个虫洞的影响并不大,它们只有一定的生存范围,无法到处移动,对人类威胁有限;关键是,它们不是核灵。”
雪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之前也说过,gsri主要处理的是核灵事件,其次才是这些相对“普通”的灵异事件
“看得出来,游乐出现后,gsri的态度都变了。”我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我想知道,同样是死人,核灵与非核灵的差距就那么大?它们不都把人给杀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走到现在的地步?难道gsri真的就没有发现这些异常,还需要接手后才能……”
雪院抬手打断了我;“冷静点。”
“我知道你为他们的死感到惋惜,刚开始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但是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国际性组织,gsri并没有依靠某个国家的政府或依靠,也不在它们的管辖范围内;虽然权限很大,但也得按照规矩办事,明白吗?”
我沉默片刻,雪院说的的确如此,gsri虽然权限很高,但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随意插手,的确是显得不妥。
她见我不语,便补充道:“世界各地都有gsri的分院和站点,当地警方与gsri都有秘密合作;通常遇到这种事件,他们会第一时间交付权限,方便gsri行动,而不会像这次一样;你若是真的想要责怪,就去责怪他们吧。不过要在保密协议的范围内。”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地点头;车厢内的冷气似乎有点太大了,吹得我浑身不自在。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幺蛾子。
“所以我们只做份内的事。你也不要多管闲事,不在职能范围内的事,你做再多,也拿不到工资。”雪院推了推眼镜,应该是早就习惯了这些事情。
我点点头,只是第一次实战,还是有些不甘,很多问题一下就暴露出来。
虽然雪院安慰我说,见习猎灵人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雪院轻轻咳嗽一声,道:“而且,没有重视与轻视的问题,我们从头到尾的态度都很一致,你感受不到吗?”
“我……”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你是不是,对gsri有什么误会?”她注视着我,表情严肃。
我沉默了,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旁边的墨缘也被雪院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空气变得凝重,她的眼神似乎在拷问着我。
我仔细在脑海里想着我刚才说过的话,但没有结果,因为我根本就没说几句话,倒是她一直在跟我做思想工作。
但我还是不敢吱声,我现在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面对家长一样不自在。
误会?什么误会?我不觉得我对gsri有什么误会。
雪院看着我皱着眉头的样子,突然笑起来:“行了,不为难你了,看你那紧张的样子,好像我要把你活剥了一样。”
她想打消这压抑的氛围,但她的笑声却令我毛骨悚然。
直到我确认她不是在为难我后,我才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气氛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我努力想转移话题,直到我想到墨缘听到的那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