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波动了一下琴弦。一瞬间,一股洪亮的琴声响彻当场,音色雄浑,韵若奔雷,振聋发聩。
三杯烈酒下肚,冷凝雪早已头晕目眩,接近醉酒的边缘。然而却在这琴声响起的瞬间,顿觉神清气爽,酒意竟去了大半。
金海楼人满为患,闹闹哄哄,却在这琴声响起的片刻,陷入了宁静。所有人皆心神恍惚,却不自觉地呼出了一口浊气,心头宁静,豁然开朗,恍若被万千天露洗净心灵。
刹那间,众人浑身一震,终于回过神来,却皆难以置信地看着冷凝雪。确确的说,是看着冷凝雪手边的冬雷琴。
“怎么可能?”很多人震惊。
即便是萧齐天,也心头震动,暗道一声:“厉害!”这琴,如他所料不错,定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他对帮冷凝雪出头,更有把握了。
唯一担心的
萧齐天看着金海楼二楼的方向,眉头轻皱。
与此同时,冷凝雪目露欣喜。如果说,先前她先前上台抚琴只是被逼无奈,还带着点心不甘情不愿,那么现在,她却觉得,如若能用此琴抚上一曲,便是被羞辱,也是值得的。
她迫不及待地端坐下来,将冬雷琴放在膝上,十指纤纤,拨动琴弦,动作高雅。刹那间,一曲“雪山春拂”随着她的指尖流动而出,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旋律优美,音韵悠扬,高低沉浮,抑扬顿挫。高时雄浑,如龙吟震世;低时清婉,如鸾啼之音。只一瞬间,所有人都醉了,仿佛置身瑶池凤阙,忘了身在何处。
恍惚中,他们仿佛置身万丈高山之巅,白雪皑皑,四季如冬。再一瞬间,春风拂面,春阳普照,茫茫雪山终究慢慢融化,汇成潺潺的溪流,随着山势曲折流淌,错落有致,奏响动听的歌曲。
这种琴曲,真是太美妙了。飘然入耳,让所有人皆心头宁静,尘襟清爽。
他们早已将尘世间的所有一切忘怀,那什么艰难苦恨,伤心的、不愉快的事情,皆在这一刻被他们抛诸脑后。
就萧齐天也被冷凝雪的琴曲吸引。
他是知道冷凝雪琴曲技艺之高的,这一刻却也听得如痴如醉。
蓦地,萧齐天一愣,转动目光,往金海楼二楼楼栏的方向看去。因为他先前感觉到的那两股气息,动了。正缓步向大厅上方的楼栏走来。估计,也被冷凝雪的琴声惊动了呢。
片刻之后,萧齐天终于看到了那两股气息的主人,却是浑身一震:“是他!”
萧齐天心头终于大定。
也就在此时,伴随着冷凝雪一声惨叫传来,优美的琴声戛然而止。
。
“罢了。”冷凝雪心头一叹。
不就是上台抚琴一曲吗?不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羞辱吗?她接着便是。
这一切,也算得上她自找的。只希望李含春能在羞辱完她之后,放过冷家一次,让冷家的基业得以保存,让她父亲的心血不至于毁于旦夕之间。
应该说,打从李含春拜入修仙宗门之后,她对今日的种种遭遇,是有心里准备的。
她太了解李含春了。了解到甚至连李含春的父母,也未必能比得上她。
她和李含春曾经是闺蜜,无所不谈,最终却因李含春的嫉妒,才反目成仇。
以李含春的心性,攀上枝头之后,能放过她才怪呢。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竟来得如此之迟。李含春,竟能沉得住气,忍受了三年才找上门来。
但终究还是来了。
念及此,冷凝雪终于开口:“好,我上台!”
话音刚落,对面,很多人嗤笑,神情讥讽,奚落声接连响起。
“这就对了嘛。左右都得上台,又何必挣扎?”
“谷少,你这话就错了。冷小姐那可不叫挣扎,她台上抚琴,是为大家喝酒助兴呢。”
“威少,你这话也错了。冷小姐抚琴,可不单单是为了大家喝酒助兴。”
“没错。冷小姐琴艺远近闻名,这现场来了那么多人,可都是仰慕她而来呢。冷小姐若不上台抚琴一曲,可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吗?”
嘲讽一句句传来,冷凝雪面无表情,堪称麻木。反正她已经认命,那这些人的嘲讽又算什么?不过是为她一会上台被羞辱提前做个预演罢了。
她深深地看着李含春,终于决然转身,一步步向舞台走去。对其他人,包括杜子腾在内,她则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没想到,她这种姿态,竟又将平阳郡一干权贵子弟激怒。
“站住!”有人呵斥。
“冷凝雪,你忘了我们之前说过什么吗?抚琴之前,你先自罚三杯再说!”另一人冷声开口。
紧接着,便有下人拦在冷凝雪的路上,端着斟满烈酒的酒杯,举到冷凝雪面前。
他们神情冷峻,死死地盯着冷凝雪,大有冷凝雪不自罚酒,便强行把酒灌进冷凝雪嘴里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