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殷看后,愤怒地摔书表于地:“你要辞官去当道士?”
“是。”
“你是在威胁孤吗?”
“是。”
一个字一把刀,顶得马殷噎住般地瞪着马希振,难以出声。
“儿臣乃嫡长子,世子之位当属于儿臣,父王却偏偏给了若讷那个废物,他不配做世子,不配继承您的王位……”
马希振的忿忿而言还未说完,马殷就气得将琴猛砸于地。
好好的一把琴,登时摔成了两截,马殷怒不可遏:“孤身为君,自有评判,岂容你置喙!”
“那今日,恳请父王准许儿臣入道,自此再没有人敢置喙若讷半句!”
“好,孤允了!孤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谢大王恩典!”
硬碰硬,气顶气,马殷气得跌倒在地,她赶忙扶住了他。
而此刻,马希振却起身离开,不为所动。
马殷在她的怀中,喘息着,盯着那离去的背影气愤不已。
而她看着那个颀长的背影渐行渐远,不免目光中浮现歉意。
若讷,是她的儿子马希声,嫡长被废,她知道自己欠了谁。
琴音戛然而止,袁德妃弹不下去了。
“娘娘,您这是……”丹青看着袁德妃神色哀伤,不免糊涂。
“你说,这世上最好的人,是谁?”
“最好的人……菩萨?”
“那最坏的人呢?”
丹青锁眉,寻思了片刻,摇头:“奴婢答不出来。”
“这世上最好的人,是母亲,她给了孩子生命,给了孩子想要的一切……就像你说的菩萨,慈祥,和顺。”
“那,最坏的人呢?”
“还是母亲。”袁德妃看向丹青:“为了成全自己的儿子,哪怕是要她挖出别人的心,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就像厉鬼。”
丹青闻言愣住,而此时袁德妃看着她问道:“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母亲?”
袁德妃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继而又梳理起来。
“他骂我是骗子,还要杀了我……”
“大王!”袁德妃轻声打断:“不要忧心了,祈王已死。”
马希声此时却坐直了身子,他眼角发红地看着袁德妃:“不,他们来找我了,要我画他的画像,说怀疑蜀地有个人是他。”
袁德妃的眉一挑:“你已经画了?”
“还没,我说了白天画,母妃,你说……我画吗?”
袁德妃的眉眼一垂:“为什么要这么问?你……难道不想画?”
“我不知道……”马希声有些烦躁,更多的是踌躇:“母妃,宝规他……其实不会影响我的王权了吧?”
“祈王失踪,或死,或如你所说在蜀地,一个失踪的人还会有臣子念想吗?一个远离楚国的人,他根本没有影响你王权的可能。”
马希声立时松垮了双肩:“既然母妃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画了。”
“不画你怎么交差呢?”袁德妃微微蹙眉道:“不必画得很像也就是了。”
马希声明白的点点头,此时袁德妃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大王宽仁积福,老天爷会照拂你的。”
“照拂不照拂的就那么回事。其实我只想睡得安稳,夜里不做恶梦罢了。”马希声说完便头看着袁德妃:“今晚,我可以睡在这边吗?自从当了储君,我都没能再……”
袁德妃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对他张开了怀抱。
马希声立时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高兴地趴下,枕上了袁德妃的腿,而后他闭上了眼睛。
袁德妃的手继续给他不紧不慢地梳着发,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散去,她看着马希声轻叹后,神色怅然。
……
赵吉昌披着衣服站在偏殿门口,看着匆匆来报的小太监:“留在那边了?”
“是的。”
“盯着。”
小太监应声离开,赵吉昌关上殿门,折返回到卧榻之处,此刻先前那位蒙面黑衣人正端坐在那里。
“出了什么事吗?”
赵吉昌笑着上前:“没什么事,不过是有人孩子气、哭哭闹闹赖一赖罢了。”他说着凑近了些:“你就待在我这里,安全,明天我叫人拿了画给你送过来。”
“行。”
……
风和日丽,袁德妃在马希声去议事听政后,便去了殿后的小花园里闲逛。
走着走着,她看见了丹青脸上压不住的喜色,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吗?瞧你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