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闻声望去,见大门口石阶上坐着一位老妪。那人头发花白,眼角皱纹很深,身穿一袭黑色麻布裙,让本就瘦弱的她显得更加不起眼。
她身前的地面,铺着一大块粗布,上面有几双手工编织的草鞋和几个大小不一的竹篮,旁边还有几捆未加工的稻秆。她手上拿的,便是做鞋的工具,鞋耙子。
谁这么无礼,在田庄门口叫卖?阿酸正要上前驱赶,不料,千树抢先一步,冲对方打招呼:
“玉嬷嬷!是你吗??”
玉嬷嬷闻言起身。
在看见人之后,她呆滞无神的眼眸,很快便有了神采,似是看见了梦寐以求的珍宝,脚步仓促地跑了过来,张开双臂,眼角还带着泪花。
“可算……回来了……”她的呢喃充满哽咽,仿佛一腔澎湃的感情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千树更加欢喜,想不到回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故人”便是厨娘玉嬷嬷。她的小馋嘴,就是玉嬷嬷给惯出来的。
于是她也敞开怀抱,准备跟玉嬷嬷来个拥抱。
然而,如一阵风般,玉嬷嬷就这么绕过了她,往后面去了……
千树扑了个空,窘迫地回头,见玉嬷嬷紧紧抱住云儿,又心疼又喜悦:“我的云丫头,你可算回来了……这么久不见,瞧你,都瘦成皮包骨头了呜呜呜……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云儿自然是认得她的。当初她被老爷带回田庄后,就是由玉嬷嬷在照顾,可以说,她是玉嬷嬷一手带大的孩子,感情很是深厚。
面对老人的殷殷关怀,云儿非常感动和高兴,但也有些无措,特别是看见小姐露出失落表情之后。
所以她撑开玉嬷嬷的怀抱,提醒道:“嬷嬷,是小姐回来了……”
玉嬷嬷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啊”了声,似乎这才注意到千树。
这也难怪,三小姐是老爷和钟夫人的独女,从出生伊始就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她这个小小的厨娘,并无多少机会能跟三小姐有太多接触。
她还以为,三小姐去了城里,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今日再会。
“老奴恭迎小姐……请恕奴刚才无礼……的确是太突然,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忐忑地搓着手。
千树本就不是那么迂腐循礼的人,便尴尬地说:“咳咳,没关系的,玉嬷嬷不必拘礼。我知道你对云儿疼爱有加,这是人之常情。”
“多谢小姐。”玉嬷嬷说完,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瞅向了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