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见简宁在吃虾仁馄饨,正德立刻就要求来一碗,旁人也只是用银针探下,想要试毒却跟上两回一样被天子阻止了。
“先生都在吃,难道先生还会害己害人么?”
正德说的理由无人能反驳,所以也只能由着这位主了。
“真好吃!”
正德吃着滚烫的食物,虽是夏天可却还觉得痛快无比,“唉,朕可真羡慕你,想想还是当个普通百姓好。”
“天子有天子的难处,百姓有百姓的痛苦,人活在这世上哪有容易的?”
似是因为纸条的事拉近了二人的距离,连简宁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对正德的态度已悄然发生了变化,不似以往那般拘谨了。
“我的姑奶奶,朕发个牢骚还不行?”
“别,民女可当不起,陛下的亲戚谁敢瞎认?”
见她又不自觉撇嘴,朱厚照忍不住哈哈笑,只觉她率真又可爱,浑不似宫里那些女子,呆板又没趣。也不似那些讨好人送来的女子,不是谄媚就是胆小如鼠。
“瞧你吃的跟花猫似的。”
见她唇边沾了一点油花,朱厚照很是自然地伸手揩去。揩完,二人皆是一愣,随即便都红了脸。
她的皮肤真好……
想想手指刚刚传来的温度与触感,朱厚照忽然心跳漏了一拍。
这家伙是做什么?
简宁耳朵有些发红,这动作好像有点太亲密了,让她有些不适。
气氛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张妈看着,忽然与喜儿以及李娘对视了一眼,然后嘴角弯了弯,他们的姑娘终于要开窍了么?脸红了呢。
“咳,张妈,你这鸡汤虾仁馄饨做得不错。”
正德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寂,“你们将你们主人照顾得也不错,来啊,每人赏二两银,算是朕对你们的嘉奖吧。”
简宁忙起身,刚要下跪便是被朱厚照一把拉住,“你跪什么跪?好了,好了,别来这套,朕许了,你见了朕可以不跪,天天一群人磕头,看得朕都烦,朕觉得唐朝那会儿才好,朝臣上朝都坐着,君臣坦荡,这多好啊!现在都是磕头啊,跪啊,看着烦。行了啊,简云舒,朕来你这散散心的,这馄饨吃的好,赏赐也是应该的,别跪了。”
听他说得真诚,简宁便是点头,但还是屈身行了一礼,“民女代家中帮闲谢陛下赏赐。”
刘瑾的脸跟夜枭差不多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群畜生打着自己的名义去行贪腐之事,那些百姓不知事,岂不是要将这笔账算自己头上?这下自己不得遗臭万年?
一双手死死地抓着椅子扶手,咬牙切齿地道:“查!得查!这些王八羔子,自己吃大肉却给杂家一点汤水,杂家还要替他们担着臭名声,凭什么啊?!笔下得彻查各地贪腐之事,也好让百姓知道,杂家可没害人,是那些文人害人!”
“不仅如此。”
张彩接话道:“还得查库。据下官所知,各地府库多有亏空,连年拖欠已是亏了八年之久,公公何不借着这事盘查府库?但凡有亏空者,责令贪腐官填上,到时也是大大一功绩!”
刘瑾兴奋了,“你说的不错!哼!那些王八羔子贼心不死,杂家为了这天下容易么?他们吃香喝辣的,背地里还骂杂家是个阉货,呸!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杂家,这天下就乱了!查,必须彻查!”
“查是要查的……”
张彩喝了口茶,悠悠道:“只不过不是现在。”
“嗯?”
刘瑾一脸疑惑,望着张彩那张貌若谪仙的脸道:“尚质,你这是什么意思?”
“唉。”
张彩叹气,“公公,你难道还不明白,海贸之所以开不成不在朝堂相公,而是在地方海商与官府的勾结么?那简云舒当真是好算计,她算准了凡人推不开这银钱的诱|惑,就是陛下也不能例外,所以这回公公派人南下,只要将消息打听个七七八八就差不多了……”
刘瑾沉默了会儿,道:“你是说让我不要如实……”
他伸手指了指上方,见张彩点头,他又道:“那索性……”
张彩摇头,“陛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我估摸着简云舒还有后招,所以盘查一事暂不急,等内廷海贸之事运作起来,若反应激烈公公再盘查各地府库也不迟。”
刘瑾愣了下,转而露出笑容,道:“尚质真乃吾之子房。”
张彩微微一笑,又道:“我们也该散播散播消息了,这大名鼎鼎的晋陵百小生受陛下恃宠而骄,竟提海贸之事……”
刘瑾眼前一亮,笑道:“这当真是一石三鸟之计。”
张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心里倒是火|热,他很好奇,这个简云舒又要怎么应对呢?
要不怎么说读书人坏呢?
看着眼前面如冠玉,身材修伟,须眉蔚然,好若天上谪仙般的张彩,刘瑾在心里摇头。
果然,这些人就没一个好鸟,心眼一个比一个多。转而又是兴奋,该死的简云舒,杂家待你不薄,居然敢如此暗算杂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